洗漱完后,万惜背起背包准备先拿回家放好。结果刚走到门口,背包带子就被宁恒给从后拉住。
“干嘛?”问出这句话时,他不是好脸色。
“我拿回家放好,顺便跟家里打个招呼,放了马上就回来。”万惜忙解释。
可宁恒怎么允许。
“别告诉他们,今晚就住这,陪我过除夕。”宁恒说着便将背包给强行取下,放在了架子上。
是不让她再取的意思。
好吧,除夕夜,按照道理,也确实应该陪男朋友度过。
“那我……明天再回?”万惜试探问道。
“明天再说。”他伸手抹了下眉梢,没看她。
宁恒虽是这么答应着,可万惜却有种预感——自己明天也是回不去的。
万家人并不知晓万惜已经回到了南城,宁恒让万惜在他家好好躲着,别出去,自己则去超市买吃的。
虽然知道自己不配,但万惜还是觉出了点被金屋藏娇的滋味。
也许是怕她等久了,宁恒打车去,打车回,很快便提了两大包购物袋回家。
其中一只购物袋里装着火锅底料还有食材,除夕夜吃顿热腾腾的火锅也算应景喜庆。另一只购物袋里装的则是零食饮料,宁恒让万惜拿去客厅里先吃着,自己则在厨房准备食材。
省队里很少有机会能看电视,万惜随便看什么节目都觉得新奇。她双目盯着电视机,手伸向购物袋,原是准备拿包薯片,结果却碰到一盒长方形物品。
万惜瞅了那盒子半晌,先是呆愣,随后反应过来,整个人红得就跟刚跳入火锅汤里煮过似地。
还是十只装。
宁恒简直不是人。
虽然说两人已经是确定了关系,但要立马跳到这个进度,她还是觉得慌。
万惜正拿着那盒东西不知如何是好,没注意到宁恒走入了客厅。
宁恒见她杏目圆睁,一副天塌地陷的惊恐状,便伸手将盒子拿过,淡定地放入自己裤袋里。
情绪非常稳定。
“放心,不是今天。”宁恒眼角眉梢都是不正经的调侃。
说完,他还忍不住捏|了下万惜涨红的脸颊,恩,烫得都可以煮熟鸡蛋了。
虽说总要行|刑,可至少也是缓|刑,万惜稍稍放下心来。
除夕夜里,阖家团圆,小巷内不时传出隐约的举杯欢笑声。
宁家大门紧闭,看似清冷,但屋内却是暖意融融。
万惜与宁恒将电磁炉与小锅放在饭厅桌上,锅内红辣汤汁翻滚,火腿肠,毛肚,鱼丸,蟹|肉,上下沉浮,麻辣鲜香,热火朝天。
万惜忍不住抬眼,裹着浓郁辣香的热气白雾里,宁恒的面容似乎更加清俊干净,实在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万惜似乎可以想象到未来和宁恒组成家庭后的场景,应该也是这样。
此时此刻,她忽然很想时光快进,与他白头到老。
少年的时候,总是嫌日子太慢,总想要一眼到头。
万惜正边咬着鱼丸边偷看着宁恒,一不留神被他给逮住。
“想什么呢?”他问。
不过宁恒似乎对她偷看自己这件事非常满意,眼尾上扬,有风|流气。
“在想……我们明年除夕吃什么?”她扯了个谎。
其实也不算谎,在这样的
温馨氛围里,很自然地就能想到天长与地久。
她嘴角沾上了辣椒油,他伸出手指为她抹去,指尖的温度刚刚好,柔度也是刚刚好。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反问。
“想什么?”她再度夹了个鱼丸,咬了大半口。
“在想,我们以后要生几个孩子?”他声线平稳,没有半分戏谑的意味。
闻言,那大半个鱼丸立即哽在喉咙里,呛得万惜死去活来。
狠还是宁恒狠,万惜甘拜下风。
吃完饭后,两人便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准确地说,是万惜坐着,宁恒侧躺在她腿|上,像是孩子般。
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露出不经意的带撒娇的孩子气。
电视里,小品演员的包袱抖出来时,整个巷子都会响起整齐的欢笑声。春晚就是这样,不管节目精不精彩,总能给人喜庆欢悦之感。
万惜边看着节目,边用手在自己腿|上的那颗脑袋头发上捣乱,宁恒任由她欺负,再不反抗。
权当是升级女朋友送的特权礼包了。
天幕间,星辰闪烁,地面上,清辉洒落,幽幽人间,恍恍世里。
临近半夜,节目节奏放缓,人的神志也逐渐涣散。
在这番疲倦的静谧里,万惜忽然低声问道:“宁恒,我们以后只生一个小孩好不好?然后我们就……专心疼他。”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只疼那个唯一。
不要再让孩子像她一样,有被忽视的童年。
马上就是12点了,小巷内的那群孩童相约出门,尖声打闹着。
每年的除夕,家长都特许他们玩到深夜,用鞭炮驱逐黑暗与阴霾。
在那群孩童发出的高亢喧嚣声里,宁恒的声音沉稳轻慢。
“好,你专心疼他,我专心疼你。”
有人提前放了枚飞天|炮,“嗖”的尖锐声响,打碎了夜的宁静。
即使有这样大的响动,她仍旧听见了他的声音。
清晰无比传来。
“知道吗?万惜的‘惜’,是珍惜的‘惜’。”
万惜的惜,在她家人眼里,是可惜的惜。
万惜的惜,在宁恒的眼里,是珍惜的惜。
他始终侧着头,懒散地看着电视节目,可说的每句话,却比誓言还隆重。
分针时针即将要在“12”的位置重合,电视里,几位主持人开始进行倒数。
“六,五,四,三,二,一……”
在“一”字结束时,鞭炮声与欢呼声在小巷内响起,巨大的喜庆在黑夜里涌|动。
过年的气氛热烈得仿佛在燃烧,客厅窗帘厚实紧密,可仍旧遮不住烟花的璀璨光芒。
万惜忽然垂下头,咬|住了宁恒的耳垂。
她不要吻,吻太平淡,她胸臆中的情感异常强烈,吻已经无法表达。
她就是想要咬他,想要将他全部吞下,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宁恒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宁恒。
被咬得疼了,他“嘶”地吸了口冷气。
宁恒照旧躺在她腿上,偏转头,仰着,蹙眉看着她。
这个角度,令他喉结更为显现,像是山峦,像是刀锋,像是一切危险的,不可碰触
的。
可她偏偏要碰。
她再次垂首,咬住他的喉结。
这次,对他而言,不是疼,是忍耐。
开关被打开,再也无法关闭,他一跃而起。
在万惜还没反应过来时,宁恒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朝着二楼房间走去。
他上楼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她耳畔都有风声。
“别这么快!”她尖叫,并用力搂着他的颈脖。
幸好最后,她的背脊没有摔在坚|硬楼梯上,而是躺在柔软被单上。
“宁恒,你是要……要……”她努力撑起身子。
“你。”他却将她压制住。
要你。
窗外有无数的烟花在盛放着,除夕的夜,值得所有的快乐。
他吻|着她,那个吻,不似昨夜,是志在必得,带有进|攻性。
她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才抓到半分清明,趁着换气的间隙问道。
“等下,不是说,不是今天吗?”
她记得宁恒在客厅里说的话——“放心,不是今天。”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烟花的光,间歇盛放,亮如白昼。
他的衣服,落在了地板上。
“没错啊。”他笑,低低的笑声,敲击着她的心脏。
她视线所及,每一根肌|理线条,都是明晰而利落。
“已经过了十二点,是隔天了。”他说。
他收拾好自己,又来收拾她的衣服。
她的衣服,也落在了地板上。
简直是强词夺理。可她能怎么办?
窗外,仍旧是漫天的烟花,不断地爆|破着,升腾着。因为只有瞬间的璀璨,短暂的盛放,因此那光有凄艳的穿透力,落在了墙上。
墙上,有树影,也有人影。
都是交织缠|绕。
如果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星球,他的手,则在她这颗星球上迷了路。
“宁……恒。”最后一步前,她感觉到了害怕。
“别怕。”他的手清晰感受到了她的心跳。
没有任何阻碍。
万惜的脑子很乱,呈现半梦半醒时的恍惚。
“能不能,停……”她有些发抖,眼眶也红了。
“不可以。”他声音很柔和,但态度却很坚决:“你答应过的。”
是的,她答应过的。
不再逃避,不再后退。
她忽然想起了两年前,她回到青竹巷时的那天,她从树上摔了下来,第一次看清了那个少年的脸。
内双的眼眸,稍显凛冽疏离,像是对整个世界不甚在意。仿佛冬日的清酒,乍看清冽冷润,后劲却是猛烈。
晨曦落入小巷,光影透而薄,少年比光更浓烈。
黑暗里,他的吻,他的手,无处不在。
她的思绪被拉扯着前进,人却想要后退,但那个少年走到了她面前,强势拉着她,让她靠近。终于,他们拥有了世间最近的距离。
窗外的烟花忽然绽放,明亮到刺目。
仿佛那天的阳光,代表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