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房间内静得可以听见他们的呼吸声。
“我对你告白,然后你答应了。”万惜道。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
“恩。”宁恒眼神深邃,有隐忍,有克制,也有等待。
他明明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但他偏偏不做,他要她主动。
万惜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她心跳如雷,猛烈得胸腔都生出闷疼。
终于,她捂住宁恒那双情绪浓到有热|度的黑眸,微侧着头,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掌心带着湿意,嘴唇有些微的颤|抖。
他的睫毛很长,扫着她的手掌,像是蝴蝶的翅膀。他的鼻梁很高,接|吻时,鼻尖碰触着她的脸颊。
是第一次恋爱,她不懂应该做什么,这个吻没有任何的深度,只是最简单的轻|吻。
宁恒的唇,很柔软,也温暖,和他方才的凌厉清冷截然相反。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她面颊逐渐晕红,对她而言,这就够了。
她撑起身子,结束了这个轻|吻。
可对他而言,这远远不够。
在她放开的同时,他环住她的腰,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他们调换了位置。
她躺在地板上,而他则吻了上来。
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吻,他的舌|长驱直入,搅乱的不仅是她的唇,还有她的神志。
她紧闭着眼,感觉到背脊上升出了酥|酥|麻|麻的触|觉,一直延绵到脸颊上,整个人就像是过了电般。
万惜之前看过很多本少女漫画,也知道真正的接|吻就是如此。可每次她看见这个场面时,内心并不能接受,她是个有轻度洁癖的人。
但当宁恒这样吻|她时,她却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
真正爱上一个人时,便可以接受他的一切,他呼吸的气息都让她觉得愉|悦。
静谧的房间内,他们的啄|吻声此起彼伏,每一声都让她心尖颤|抖。
他的舌,在席卷,在扫荡,在掠|夺,在汲取着她的氧气。
她心脏急剧跳动着,像是要从胸腔内蹦出,整颗脑袋都浸着酒,微醺摇晃。
就在她觉得下一秒就要窒息时,他终于停止了这个吻。
她迷茫地睁开眼,发现他似乎也没好到哪去,也是气息紊|乱。那双黑眸,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像是浸在水里的玻璃珠。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平缓着呼吸。
“我抱你起来,地上太凉了。”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是她从没有听过的一种哑意。
他单手环住她的颈脖,单手环住她的膝盖弯,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他侧卧在她身边,又开始吻|她,这次不再着急,是轻|啄|浅|尝。
她的神志飘飘荡荡,回返了体内。
终于,她找了个双|唇分开的空隙,在他要再度吻|上自己时,捂住了他的唇。
“宁恒,你不会出国了吧?”她问。
要到开口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泡过了水般,没了形态。
“不会。”
“那……阿姨准备的资料怎么办?”
他吻|着她的掌心,低低地笑着:“你以为,我妈是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码的?”
他的唇|紧贴着她的掌心,说话时的
震动,沿着手臂向上,动荡开去,敲碎了她脑内的白茫。
“你根本就没有要去留学?”她反应过来。
她应该想到,苏曼是朋友式的母亲,是可以为了宁恒跟自己打那一通电话的母亲。
“你骗我?”
“是你先逃避的。”
她根本来不及生气,他又吻|上了她的双眸。
她只得闭上眼,感受着那温|热的湿意落在眼睑上。
“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他轻语。
“你也说过,不会再等我。”她喃喃重复着。
情况好像掉了个个,他们又开始进行反箭头质问。
“我不会再等你,不会再在原地等你……”他握住她的手,吻着她的手指,从食指,到中指,到无名指。话语因为吻,而轻柔,却清晰:“我要你,也奔向我。”
“你离开我太多次了。”他的唇返回了她的额头,唇|瓣抚过光滑的额角:“这样不可以,我也需要信心。”
她因为理想而离开他去了体校。
她因为赵笑语而离开他回了家。
她因为原周两人而离开他去了夏镇。
他不能每次都等她的。
宁恒并不是粗心的人,当原初乐与周瑶草彻底闹翻后,他察觉到了万惜的神色。在巷子口处,万惜忽然避开宁恒的牵手时,他其实是可以压制住生气情绪的。
但他没有。
他能理解她的犹豫,但他没时间再等。
他已经等了太久。
她的假期并不多,而他马上要去北京。他们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半年?一年?
他需要逼出她的心意,让她正视她自己的内心。
他故意挂断了她的电话,也故意让苏曼给她打去了电话,故意没有反锁门,故意地对她冷淡。
他终于,听见了她的表白。
“我们都不是普通人,没有那么多相处的时间。”他的唇|移到了她的鼻梁上,她的鼻尖挺翘,他细细地啄|着。
如果他们都是普通的学生,他会耐着性子陪她细水长流。今天生气了,明天就哄,今天跑走了,明天就去追回。
但他们不是。
她今后会有无数的集训,无数的比赛,还可能进入国家队,他们见面的时间会少之又少,很有可能几个月内都不能打一通电话。
他们不能因为这些琐事而浪费时间争吵。
他们的时间是用来相爱的。
“我可以给你整个世界,但你得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面对。”他的唇,落在了她的脸颊上,一个个吻,蔓延开去。
“你要记得,我曾经为你而留在这里。我也要记得,你曾经为我连夜坐车赶回。我们都要记得。”
他的唇,最终落回了她的唇|上,吮|着,啄|着,辗转着。
她没有再躲避,而是迎着他的|吻。
她会记得,永远记得。
如果说牺牲才值得被珍视,那他们都曾为彼此牺牲过。
距离那么远,思念那么长。
爱得越深,越会害怕。
他们需要明白彼此的付出,给彼此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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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万惜醒来时,还有些恍惚,仿佛是经历了大梦一场。
她是躺在宁恒怀里入睡的。
昨晚,他们什么也没做,就是吻累了,相互拥抱着,沉入梦乡。
浅薄的曦光透过窗帘缝隙进入,光明柔和不刺目。
宁恒还在睡梦中,她趴在他胸口处,望着他。
他长得实在好看,骨相皮相都好,眉梢眼角的每根线条都长得恰到好处。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顺着他的五官轮廓滑动着,从额头,到鼻梁,到下颚,以手为笔,勾勒着。
睡梦中的他,少了锋芒,显得柔和,少年气更重。
她记得他们最后的约定。
不准再为无关的人吃醋生气,不准再为琐事争吵,不准再退后逃避。
她记得自己发过的誓言。
这辈子都不分开,直到过完最后一分,最后一秒。
爱是什么?
爱疯狂时,是乱七八糟,是面目全非,是千刀万剐。
爱平和时,是清晨醒来后,想吻他唇的微小冲|动。
万惜吻|上了宁恒的额头。
是蜻蜓点水般的吻,她以为并不会吵醒他。可刚吻完,她却看见了他睁开的黑眸,还有黑眸里藏不住的调侃笑意。
偷|亲被抓个正着,太尴尬了。
万惜决定当只鸵鸟,立即将头埋在了宁恒的肩窝里。
“亲额头就完了?也太没出息了。”宁恒捧起她的脸,说着就要再次吻|上来。
“先洗漱。”万惜忙捂住嘴,跳下床,直奔向洗手间。
没洗漱就想吻?
不可以,就算他们是真爱也不可以。
虽然是万惜先来到的洗手间,但因为不熟悉物品,她在那翻找了半天。
最后还是宁恒过来,给她拿了备用的牙刷,两人并排站在洗手台前一起洗漱。
清晨的阳光折出了暖黄曦光,镜子里的两人嘴里都是白色泡沫,眼里则是笑。
万惜用清水漱口,吐出泡沫,觉得嘴里几处都是丝丝的疼,不禁埋怨:“下次不能吻得太用力了,我受伤了。”
“哪伤了?我看看。”宁恒走过来,捧起万惜的脸。
万惜以为他是帮忙查看伤势,忙张开了嘴,却发现他眼内闪过一簇火|苗。顿觉不安,刚想闭嘴,他却垂下头,又吻|上了她。
这次完全是毫无防守,任人宰割。但也许是她刚抗议过,他有了分寸,这次吻得缠|绵而温柔。
唇内的伤处,似乎也被细致的舔|舐而抚去了痛。
她的心里,像是有羽毛扫过。
牙膏是薄荷味的,他和她也都是薄荷味的。
他边换气,边轻|啄着她的唇。
“你这是……作弊。”她面红耳赤,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确切的词语来形容。
“我是帮你消毒。”他笑得有些坏,坏得很勾人。
“你以前吻过别人吗?”她问。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是这样强,光是问出这个问题都觉得酸。
“梦里吻|过你,算吗?”他继续轻|啄着。
“以后,也只能吻我。”
“好。”
窗外,曦光越深。
窗内,情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