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使劲的拖着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的身子是不是自己的了,那痛意一会儿如翻滚的火浆在我四肢骨骸翻滚沸腾,一会又如寒烈坚冰让我痛的通体发寒,我苦笑一声,我何苦这般作孽,让自己这
般的难过,我为何要想尽办法入府,为何在听到云君毅成亲的那一刻心如刀绞,还做下这般任性的事情,这究竟是为何?
那个答案犹如尖利的刺直直地插在我的心口,呼吸时会痛,跳动时会痛,就连眨眼都会痛......
我已经给自己下了绝情蛊,可是为何还是逃不开霎那间的温柔,第一次的相见,犹如水中月,镜中花,却是那么熟悉,拼命抵抗,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颤动,那究竟是为他颤还是为了那似曾相识的俊颜而颤......
马蹄阵阵,就响在耳边,我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看脚下的万丈深渊,迷了眯眼。
晚风从崖底吹涌上来,夹杂着一抹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月色冷冽,一片薄云慢慢的遮掩了弯月一角,月光似流泻的银沙一般静静地包裹着这个山头,崖底的晚风吹散自己轻束的一头乌发,只见那白色的绸缎随风飘荡,而后旋转飞落,身后那纠缠不清的发丝犹如我这一世的痴缠纠葛命运......
我赌,赌那个人是否真要我们两个人的性命!
也赌,南宫墨的死士是否如传说中那般神速。
“小娘子,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带着王爷走过来,那崖边可是危险的很呐!”
其中一个蒙面男子骑着马赶来,当看到我迎风而立,站在崖边时,眼里忽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哼,你也可以过来啊,夜风习习,月色朦胧,我倒是觉得这里赏月挺有意境的!”
他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马蹄声混杂着尖锐的兵刃声一并随风传到我的耳朵里,想来是南宫墨的部下已赶来。
可是对面的人显然已是不耐烦了,脸色一片阴郁:“只要你将那四王爷送过来,我们绝记不会为难你!”
我使劲的握了握手指,任由那尖利的指甲深深地戳进肉里,我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抚了抚耳边的碎发,仰头妩媚一笑,冷冷的利光犹如利剑一般直射向他,
“给你,给了你,你便一刀杀了他,嫁祸给我这个刺客,给你,你们主人便达到心中所想,一箭双雕,除去朝中最为有力的一个劲敌,从此平步青云,权倾一方?”
他抿抿唇,想要说什么,却是最终压了下去,眼里顿时腾升了一抹狠厉,“如是不给,我会让这个峡谷就是你们今生的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蓄满酸涩,避不开一世的纠葛命运,难道这一世的命运还是逃不开么,仰头使劲的闭了闭眼,任由眼中的灼烫的湿意来回的翻涌,胸腔像是被人狠狠撕裂一般,不知为何,难道是今夜的月色太朦胧还是崖下的山风吹的我无力,我竟想这么一刻,真得俯仰下去。
子颜,你是我一辈子的小鬼......小鬼......永远也不许逃开......逃开......
心底的那个声音犹如魔音一般在我心底久久回荡,缠绕不清......
弋阳,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蛊,真的逃不开么......
眼角有清泪划过的痕迹,心里却已经千山万水。
兵刃声渐渐的越来越近,近的我都能看到那一团模糊厮打的人影,都那么见不得人么,都是蒙着脸面。
我含笑望着崖下一眼,喃喃道:
“生无所恋,死又何惧!”
闻言,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黑色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可是瞬间便被他压了下去。
“我在问一遍,”
“不用问,有本事,你就来!”
我冷冷的凝视着他,定定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想杀我,那也要看看你的本事。
我唇角含着一抹笑意,他的眼里却是充斥着一股浓郁的杀气,策马前来,手里的利剑在月光的照拂下,反射出一丝冰冷刺眼的亮光,我已是身无可退,可是,我紧紧的捏着手腕,那里还剩一根银针,本以为全都使完,到刚才才发现,还仅剩一根,心下大喜,老天诚然不弃我,还给我留了最后一根。
可是也只有一次机会,我决计也不能射空,否则,今夜便真是我葬身所在了。
就在利剑划破空气,与我的神明不到一尺的那一霎那,我猛然听到一声肌肤爆裂的声响,就见他张大眼不可置信的瞪着我,唇边缓缓地溢出一抹鲜血,手中的利剑闪烁了一下,而后整个人徒然从马上倒下!
不远处,云君毅犹如从地狱上来的魔神一般,白衣翻飞,眼里却充斥着血红的杀意和怒气,他的面容在看到我苍白的脸和惶恐的神情时狰狞不堪,眼里的冷冽更是雪山坚冰,他直直的拉着弓箭,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眼睛死死的瞪着我。
“我说过,要你在山上等我的,你为什么不听话!”
他的声音像是揉进了无数根尖利的冷刺,眼中只剩下一片寒烈的肃杀。
我心一颤,身后狂乱飞舞的发丝似漫天的黑纱网,网住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此刻他眼中的那抹悲痛和挣扎。
我的心就像被狠狠割据了一道伤口,密密麻麻的痛意让我连轻轻呼吸一口,都痛的不能自己,我怔怔的望着他怒红的恨眼,拼命的抵制脑海里的晕眩。
“今夜......今夜......是你一手布下的局么?”
我问的颤抖,眼中满是盈泪。
“我问你为什么不再山上等我!”
他悲愤的厉吼一声,瞪着我颤抖的唇,目眦欲裂,额角的青筋更是簌簌崩裂。
听到这里,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心中翻涌的绝望和悲伤似乎要比背上的剧痛更来的透彻和汹涌。
“你早就设下了这个圈套,是不是,南宫墨设计让我爹间接害死了你师兄,所以你就设下这个圈套让我和南宫墨互相厮杀,那封信也是你写给宇家的,为了激起我对南宫墨的仇恨,你将我虏到山上,让你师傅试炼我,看我是不是有资格和南宫墨一争高下,然后你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借我这个罪臣之女的刺客杀了南宫墨,既是报了仇,也除去了你在仕途上的这个劲敌,这一切都是精心布下的棋局,是不是?”
声音犹如破碎的玻璃,沙哑不堪,零星破碎,脆弱的仿似一阵微风都能吹散,我眼中噙泪,颤颤的盯着他瞬息万变的眼。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脸色一下惨白晦暗,眼里的怒意也慢慢消逝不见,只剩下一滩如死水般的微波,
“在你眼中,我云君毅就是这般搬弄权术的人,就是这般卑鄙无耻的人,就是这般还要靠着一个女人才能平步惊云的人?”
他每说一句,便往前走进一步,冰冷的控诉一字一顿,似乎是从牙齿缝中崩裂出来一般,抓着弓箭的手指铮铮欲裂,青筋欲爆,眼睛死死望着我悲伤的眼。
我的手指紧紧的抚上了隐隐作痛的心脏,心里仿似有一块山石在逐渐的分解坍塌,沉沉的砸向心底,每砸一下,我都能听到血肉模糊的声响,那句句带血的控诉,让我颤抖的犹如风中飘落的枯叶。
“不要......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算我求你......
我后退一步,对他轻柔的摇了摇头,眼中的悲伤和绝望犹如一把利刃将他眼中仅剩一点的希望划的所剩无几,他悲恨的望着我,眼底流露出来的恨意和怒意,让他俊美的脸颊扭曲不堪,似那一夜,眼中的孤寂,寂寞,沉压了几万年的绝望。
“你不肯信任我?”
他不可置信的低吼一声,声音包含压抑和绝望的痛苦,紧紧的锁住我的眼眸,眼神冷如刀锋,却又如玻璃,仿似一敲即碎。
不要过来,我求你!
我恳求的望着他灼灼的眼睛和他眼里满满晃荡的怒意。
想让我相信你,就求你不要走过来!
我嗫嚅这唇角,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的滚落,缠卷的发丝痴粘在我的脸颊上,我终是将手腕对上了他。
“你想杀了我?”
他的眼神越加血红,脸上已是褪尽血色般,我不语,任由那冰凉的泪水滚落,只看见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慢慢地抬起手腕,忽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凉而又萧瑟,眼中的濡湿让他黝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只觉得一望进去,那被那无尽的悲伤刺的遍体鳞伤。
“我不会杀你,如是你在过来,我会自己跳下去!”
我突然的垂下手腕,然后往后倒退了一步,脚的半边已经搁置到悬空的悬崖上,泪眼模糊让我辨不清他眼中的赫然和撕裂,崖下的冷疯狂着吹着自己的身子,只觉得那下面似乎有一股无尽的力量在拉着着我,让我摇摇欲坠!
“不要————”
他猛然停住脚,嘶哑的低吼一声,眼中的惊颤和绝望犹如一支干枯的手,紧紧的扼制我的喉咙,他终是含恨的望了我一眼,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每一步就像是一把利刃在我心中狠狠划下一刀,他挣扎颤抖绝望,我,痛不欲生!
就在这时,一声颤抖的痴唤从黑暗处缓缓传来,似历经沧桑的想念,似寻寻觅觅了万年,似无尽的绝望的那角突然盛开了无数的芬芳,那一声带着泣血般颤栗的轻唤:
“子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