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一个繁华富庶的国家!繁华富庶又如何呢?不过像一个三岁的孩子手拿一块金子——反而招来祸事罢了!那懦弱的皇帝统领的国家就像他们进贡的瓷器一样精美易碎。连番的战役,辽军连番的胜利,宋国终于卑颜屈膝的求和了,使者带来了难以计数的金银财宝和如云的美女。大辽毫不客气地一概笑纳。最后,那一直怯怯的使者却带着一丝骄傲的神情说道:为两国和平,大宋皇帝愿把自己最宠爱的皇妹——柔音公主嫁与大辽“战神”为正妃,但是需等五年后,公主满了十八岁,方可出阁。
“彻,你认为如何?看来这位柔音公主可是宝呢?可要等上五年迎娶这位柔音公主啊?”大辽皇帝耶律理笑着望向他。
“皇上!你应该最了解我不过的,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的爱情,我看那位柔音公主就免了吧,北院大王正妃的位子就留给达拉族的公主吧,这样还可以加强内部的权力制衡!”耶律彻不屑一顾的说道:“柔音公主?免了吧!”
“可别后悔噢?”耶律理的目光紧盯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你看我是在开玩笑吗?”耶律彻剑眉一挑,反问道。
“不过,我建议皇上最好告诉使者,大辽对和婚没兴趣,还是用一百万两白银表表心意吧!”紫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
“好!那就依了八弟,这位柔音公主就留着大宋自己享用吧!这样又得了白银,还下了大宋的脸面,真是一举两得!哈哈哈!”耶律理得意的笑道。
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耶律彻遇到了生平第一个对手——大宋前科状元,善于布阵的阮宗信。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面前他终于尝到了失败的耻辱!大辽征战的步伐一度止步。
又是四年,耶律彻花了很大的心血在燕州城内安插众多心腹,孤立阮宗信,终于在这次的燕州一役一血当年之耻。不料战前却得到消息——柔音公主,现在居然是阮宗信的妻子,而且也来到了燕州城。
九年了,心中隐隐的总有个结,说不清也道不明。突然间却就豁然开朗了,是她,就是她!
柔音!柔音!
这名字总会偷偷的从心里钻出来,像一棵藤蔓一样牢牢的缚住他的心。
仿佛是前世里欠了她的,今生甫一见面,便想把一颗心交给她。
是的,一定是前世的劫!
从第一眼看见她,哪怕早已知道她就是被他回绝的大宋柔音公主,哪怕早已知道她现是那个令他一度咬牙切齿的阮宗信的妻子,却还是不能把她从心里放开,反而愈抓愈紧,连带着爱屋及乌的喜欢着她的女儿。每每看着小小的晶莹在帐前玩耍,心里就会想到若不是自己那时的狂妄,他们的孩子怕也这么大了。
不!这是个笑话!简直就是个大笑话!
耶律彻对自己说道:堂堂大辽国北院大王三妻四妾不说,要多少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竟然会为了她失魂落魄?
于是刻意的不去理她,失落的,煎熬的反而是他自己。终于,玉蕙说她要见他了,心中那份欣喜若狂,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望着她昏倒的样子,耶律彻甚至有些嫉妒——她一定是深深的爱着阮宗信吧?所以听到他的死讯,才会如此?
她的模样让他心中不舍!
如果……
如果他们有未来!
耶律彻望着柔音额前的碎发想到:那就让我为她撑起一片天吧!
可是,那们会有如果吗?
这个柔弱的小女人会给他机会吗?
过了今冬就五十有三的庄太医坐在墩子上,隔着纱账,微微侧身,小心翼翼搭向柔音公主的玉腕,几番虚实浮沉,方才点头起身,向双手背负身后,望着纱帐发呆的耶律彻诚惶诚恐的禀报:“启禀王爷!这位夫人脉象迟缓无力,必是虚寒凝滞,气血运行……”
耶律彻不耐烦的斥道:“够了!本王不要听你那些啰里啰唆的术语,本王只要一句话,她可有大碍?”
“无碍!无碍!”庄太医忙不迭的说道:“只要吃两剂老夫开的补药,不出三日,必有起色!”
“下去吧!”耶律彻无力的挥了挥手:“兰蕙,去拿药!”
站在帐口的兰蕙忙低头跟着庄太医去准备药。
庄太医出了耶律彻的帐篷,不由长长松了口气:跟了王爷都有十年了,可是第一次看见王爷如此失态!六年前,王爷自己伤势最重的一次,也不曾这般大呼小叫。看来,这帐中的神秘夫人必是王爷心仪之人!嘿嘿!怎么可能?王爷可是大辽国人尽皆知的第一无情之人,对自己的几房妻妾,皆是冷冰冰的,十年了,也不过一子罢了,那十岁的少主——耶律炽简直就是王爷的拓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名字倒是挺火热的……
耶律彻就这样静静的守着柔音,紫蓝色的眸子里是无尽的温柔。
柔音悠悠的回过神来,浓密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脑海里回荡起那让人心碎欲绝地话:“宋军总指挥阮宗信在其府邸内自焚……宋军总指挥阮宗信在其府邸内自焚……自焚……自焚……自焚?”
天!他终是丢下她和晶莹,一个人随那该死的燕州城一起去了!为什么?为什么?
柔音先是抽泣起来,最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一哭,把压抑在心中这几日的惊,苦,愁,悲全部痛痛快快地释放出来,直哭得天昏地暗。
耶律彻默默的立在沙幔外,看着里面那个哭的险些噎住自己的小女人,如果,他们会有未来,他一定不会让他受这样的苦,一定一定!
柔音终于哭累了,她趴在被褥上,怔怔的望着沙幔外,那颀长的轮廓渐渐清晰——是他,一定是他!是这些邪恶的契丹人吞噬着她的国家,杀害了她的丈夫!她呼的拉开帷幕,从床上差点跌下来,耶律彻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却被她猛然推开:“魔鬼!你是魔鬼!你们契丹人都是魔鬼!滚,不要碰我,拿开你肮脏的手!”
她恨他,他却爱她!
她一眼瞥见旁边摆着文房四宝,展开的羊皮卷,随手就变成了攻击的武器,她疯了似的把案上的东西都往他身上砸,他却岿然不动,雪白的狐裘上泼到了墨汁,脸上也溅到了,他还是一动不动,任她发泄。
终于她先没了力气,软软的坐在了地毯上,却还在抽噎!
耶律彻看着她的模样,什么话也不说,好一会儿,看她实在是不会再有什么举措了,方才对帐外喊道:“阿穆!”
“在!”
“把隔壁的女人和女孩领过来!”
柔音不由倒抽了一口气:他要把她们一起杀了吗?她真是笨!这世上,晶莹才是她的命!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傻事啊?
耶律彻蹲下来,轻轻擦去她下巴上的泪珠,叹了口气:“留心自己的身子,别吓着晶莹!”就起身离去了。
这下轮到柔音糊涂了!他不杀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