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庄几天中,柳若惜早已把云庄摸熟。
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只须一面便把云庄上下人的名字相貌给记住了。现在惟独公公云傲天了。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根据二哥的调查云傲天以往很是严厉。做生意又狠又精,搞垮不少商家。
现在呢?常年闷在房中思念爱妻,谁能想到他有如此下场?又有多少仇家在背后嘲笑他这是报应。若他早点发觉对婆婆的爱,也不至于婆婆的含恨离去。感情的事,有几人能把握?就算是商海霸王,亦不过是个爱情的逃兵。
捧着书,思绪却飘远了。
“少夫人,门外有两位姑娘求见。”管家福伯禀报。
终于来了!
“福伯,快快有请!”她眼睛闪闪发亮,顿时精神奕奕。
“玉宁!玉蝶!”
“小姐!”
“小姐!”
来人见到柳若惜并无下跪,而是上前紧搂住她的柳腰,满脸兴奋。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姐妹们可好?生意如何?”她忙问,晃如隔了几年,她好想念远方的佳友。
“小姐放宽心,一切安好。”
“东西呢?”
“都在这!”其中一人提起包袱,兴致勃勃道。
“二哥为何没来?”不是说要来看她吗?连个影都没有。。。。真是少见!
“二公子递给我们东西后人就匆匆‘飞’走了。”声音中透着戏谑,想起那天。。。。她们忍不住笑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两个鬼丫头,瞒着她什么趣事?
“小姐成亲之夜,老爷宴请官商富甲携女前来,后来。。。。嘻嘻。。。。哈哈。。。”玉蝶话还没说完人就笑翻了。
“急死了,后来如何?”她很是好奇,询问另一位女子。
“后来那些小姐们一见二位公子相貌堂堂、气宇宣昂,场面就乱了。个个恶狼扑羊的模样,争先恐后地将二位公子请入洞房。”忆起恩公们的呆像,玉宁不禁暗笑。
“再后来呢?”
“再后来,天空中多了两只大鸟。偶尔墙上多了两只爬虫。哈哈。。。哈哈。。。”边做个鸟飞翔、虫爬墙的动作边说,玉蝶一脸幸灾乐祸。声像俱在弄得柳若惜、玉宁笑得腰枝乱颤。
“一举两得,看来兄长们可有苦日子过了。”暗服父亲的老奸巨滑,可惜她没能在场亲眼目睹兄长们稀有的窘相。
“玉宁,玉蝶。好了好了。你们二位长途跋涉也累了。先稍作歇息。明日我自会请你们协商剩余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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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管家安排两位丫头歇息后,柳若惜掀开包袱,细细打量其中物品。
她轻轻抚摩,好滑的丝绢。。。。原来这就是婆婆做姑娘时常穿的衣物?想必价值不匪吧!拿起一旁的卷轴展开。。。。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诗•卫风•硕人》
这就是元莹?好个标致美人。细看画中的美人与她有三分相似,皆是一头齐膝的长发、芙蓉面、纤瘦的身子。
天妒红颜。。。。如此美人嫁到云家两年不到就香消玉殒了。
被心爱的人怨恨是何滋味,她不得而知。云傲天为何要恨元莹?又为何在她死后这般消沉?既然是恨死后又何必如此怀念?真是个难解的男人。
要如何对付这种阴情不定的人?其实她有的是办法,但要达到最佳效果得好好在思考思考。好在二哥派了玉宁、玉蝶这两个各有所长的高手。
看来兄长们的确十分了解和疼爱她。
竟派了玉宁、玉碟两姐妹过来。
这两姐妹是柳家三兄妹外出游玩途中偶救的。在了解她们的际遇后,愤愤不平的三人出谋划策,不但帮他们灭了仇家、重建她们的家园,更将她们二人栽培,请名师教授绝技。
当初柳家人并不图恩报,姐妹二人却视柳家人为再生父母。只要柳家有什么需要,她们定会义不容辞,更严重点说是连性命也可拼上的,明明她们身份是江湖四大庄之一寒庄庄主,在柳家直把自个当丫鬟,真是性格倔强的两姐妹。所以通常哥哥们是不会让她们过来的。。。。。
姐姐玉宁是江湖高手千面神的徒弟,学得一手绝活,擅长易容;而妹妹玉蝶功夫十分了得,是最佳保镖人选。两姐妹一静一动,性格互补,是柳若惜在外的左右手。在她们眼中柳若惜就是主子,而在若惜眼中她们却是她的良师益友。
哥哥们早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也似乎还有事要交代,反正一切到明日自然就知晓了。
“惜儿。。。。”
人未到声先到,不及柳若惜反映过来,来人推门而入。
“夫君?!”不留痕迹将画藏于身后。
“你这是在等我?”
他才出门几天,她却变得更惊为天人了。一身白丝绸衣,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子衬托得更加完美;及膝秀发披泻而下,只用珍珠在额头,发髻成圈点缀。宛如白莲仙子,娇媚动人。
心不觉地漏了一拍,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终于有所体会了。还好他不是英雄,而柳若惜亦不是花瓶。可事实却在眼前,她这身盛装打扮就是个花瓶!女为悦己者容,她这是为迎接他而装扮的?可他还有紫烟在,不能接受她的多情。想着就不自觉脱口而出。
自从柳烟阁回来后,他们之间就形成默契。云毅天实在佩服她几字说服紫烟,现在他只需忙生意,父亲那边有了她后就不用紧张了。对她过目不忘,只消一天就记住云庄上下人的名字相貌。云庄生意的事,她一女流之辈也能提出自己独特见解,让他不得不服。如果她是男儿身,不失为一个好对手。
“夫君不是说半月后才回庄吗?”怎么就回来了,那她的计划实施起来就有难度了。从背后不急不徐收起元莹的画像。。。总不能说这身是你娘的装扮吧?她今日成这样完全为了应付云傲天。
“本是该半月后回来,有‘御惜’主子相助,只厢一会就解决了。”其实他是忍不住想见她。
难掩心中的失望,从内襟取出一锦盒放于桌上。
“这是我回来途中瞧见的,与你气质相符就买下了。你试试看。”
“多谢夫君。”这是他第一次送她东西。呵~是在感谢她的帮助。
轻手掀起盒盖,这。。。。。这。。。。该叫她如何戴呢?她发愁了。
“怎么了?不喜欢?”这可是他第一次送她东西呀。她这是什么表情。。。。这可是世间仅有两件的凤舞九天,他可是找了好久才得到了。
该叫她如何回答?这东西早在四年前霆哥哥已经送过了。凤舞九天,双凤呈祥。想不到两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竟这样汇集在她手上。
一件就在眼前,一件在衣襟内。初看到这块还以为是衣襟内贴身的那块掉了,但玉佩的冰冷气息她可感受到,也就消除疑虑。
“不,贱妾非常喜欢。凤舞九天乃世间宝物,可想它的贵重性。夫君破费了。”
“喜欢就好。”呼!还怕他不喜欢,她怎么知道凤舞九天?
“我帮你戴起吧。”接过玉佩走近她。
“不!夫君,贱妾还是改天再戴吧。夜深了,该就寝了。”不能让他知道。她只是好意不让他失望。反正到时变卖了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姐妹们可几年不愁吃穿。不要白不要。她有两件,只需一件就够了。只有让他误会霆哥哥那件是他送的。她打着如意算盘。
“也好。。。。”他有点尴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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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惜一夜好眠,全然不知昨夜云毅天一夜未眠。
看着她在被褥中的娇态,他不舍得合眼。这到底是什么情感,他不确定。总之有她在身边,他感觉很安心,很愉快。怕转眼这分轻松便逝去。
其实,外人把他跟紫烟的关系美化了。
紫烟不过是他受朋友临终托付,才不惜一切欲与她结为夫妻。他明白紫烟的深情,当时他无所谓就欣然接受了。紫烟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知己。一切的无所谓直到柳若惜的出现慢慢起了反映。他不敢再深挖下去,他不能对不住紫烟。她是那么的我见尤怜。。。。。柳若惜说对了,她跟他一样可怜,只是他一时愤怒不肯接受罢了。
“霆哥哥。。。。霆哥哥。。。。。”
她做恶梦了。。。。。她连做梦都想着那个男人。。。。。俏脸因做恶梦纠结在一块,下意识告诉他不能唤醒她,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连带娇躯搂于怀中。女人是水做的骨头果真不假,她好柔弱。像陶瓷娃娃,让他怕一搂紧便会碎掉。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她似乎把他当成那男人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潮,心中极其郁闷。只要能抱住她就足够了,就足够了。他安慰自己。压住那股该死的热潮。
她胸前的两团棉花几乎将他崩溃,他几乎怀疑这女人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要他两个女人都不能碰,是故意想逼疯他!
渴望着她那丰满的胸脯,那深深的乳沟若隐若现,她是不知道与男人同床共枕是非常危险的事吗?
玉颈的红绳引起他的注意,方才只望胸脯,现在才看到。他好奇地拉起红绳,一块玉佩顿时从她的胸脯中跳出来。这不是凤舞九天吗?呵呵~这小女子什么时候戴上的?他都没瞧见。心中窜起暖流,这是不是表示她对他还是有点在意的?抚摩被她体温缠绕的玉佩,贴于脸上,终于体会到何谓‘软玉温香’。“小姐,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对嘛,小姐。你很久没找玉蝶玩了。这次说什么我们都要参与。”玉蝶嘟起嘴撒娇道。她是三人中年纪最小也是最调皮的一个。
“玉蝶,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丫头,好玩的心理不能藏深点吗?
“你们可知云傲天?”不急不徐地问。
“不就是小姐的公公嘛。”这谁都知道。
“人称‘冷面庄主’,他可是寒庄的劲敌。不过他与家父生前可是生意伙伴。”玉宁补充道。
云傲天最后一次到寒庄时她只有两岁,对云傲天的了解是长大后从父亲口中还有生意接触中知晓的。云庄的消沉让寒庄在生意上占了先机,大赚了一笔。也因此遭人嫉妒,间接引发了灭门惨案。在遇到柳家三兄妹后,寒庄才得以存在。
“你们要夜探云傲天!”她语出惊人。
“好玩好玩!”没等柳若惜继续说,好动的玉蝶瞳光闪烁。
“我倒想看看云傲天爱元莹有多深!”玉宁心思果然缜密,她几乎已晓得柳若惜的打算。
“那就有劳二位姐妹了。”
“小姐,我们可受不起。有我们姐妹的份已经是最大恩惠了。”跟柳若惜一起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柳御风让她们两姐妹过来时,可把‘缘思阁’的姐妹们郁闷死了。这么好的事咋就没她们份?转眼,夜临近。柳若惜坐于琴塌,双手在古筝上流动。悠扬飘逸的琴声回荡于云庄。如此迷人的夜,如此迷人的曲,过去发生的事仿佛又回到现在。
了解内幕的人听了直掉泪,不了解内幕的人听了直陶醉。
而云毅天显然已沉醉于其中,全然不知乐曲是母亲元莹为云傲天所做的曲子。曲子悠扬中带着淡淡的哀愁,把对他的爱融入其中。柳若惜忍不住落泪,她要为婆婆讨债!
今晚元莹将重临人间。
多少年了?他在这房间待了多少年了?不记得了。。。。。。。
莹儿就是在这房里消逝的。
他守在这就是期望有一天莹儿亲自来接她,他没脸自己下去找她。。。。。他等了多少年了?
他更没脸面对儿子,他只记得莹儿临终前给儿子取的名字‘忆天’。。。。。他欠他们母子太多太多。。。。。对了,他还有个女儿,那个他亲手杀掉的女儿。。。。。心又纠结在一起,他难过地悟住心脏。
这曲子?如此的熟悉,他几乎要忘记了。。。。。啊。。。是莹儿的曲子。。。。她来了?她真的来了?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原谅他了?
“莹儿!”他对着空气喊叫着,这旋律打哪来?他到处寻找,奔出室外找寻源头,在那。。。。她美丽的妻子在等着他。。。。
仿佛知道他要来似的,旋律嘎然停止,云庄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莹儿!莹儿!你在哪?告诉我你在哪?你为什么来了又不出现?为什么不出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他失意地对空气大喊。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男人就是“冷面庄主”?一身黑衣的玉宁、玉碟藏身于树梢,按照主子的吩咐,静观云傲天的动静。她们实在看不下去了。。。。。的确,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他当真奔出室外?”
“小姐,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惊扰庄主了。。。。我实在不忍心啊。。。。”玉蝶一改往日的调皮,难得她有如此的表情。
云傲天比她想象的反映更甚,那么今晚可以继续施行计划了。
“你们希望云傲天一辈子就老死在那怨气冲天的屋子里?”那屋子自从元莹死后,至今没人敢进入。下人们都议论道那屋子里充斥着三个人的怨气,元莹、云傲天、还有她们那无缘的女儿。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没人愿意。
“好了,玉宁,药都准备好了?”她不能退缩,柳若惜从不做后悔的事。
“小姐放心好了,已经照你吩咐,加强药效!”
“只要他不要防碍我们就行了。”她一脸无所谓。
姑爷要遭殃了。。。。。月夜风高
琴声又起。。。。
连续两个晚上。。。。夫人来了!
云庄的下人们都躲在被窝中哆嗦。。。。听说庄主昨夜见到夫人了。。。。。太可怕了。。。。是夫人索命来了。。。。。
一身白衣的柳若惜立于门外,脸在玉宁的巧手下已易容成元莹,对树上的人招手。
顿时,寒风四起。诡异之气弥漫于院中,玉蝶运功了!
风劲撞开了房门。。。。云傲天厄然了。。。。。是莹儿。。。。她终于肯面对他了。。。。
“莹儿!”他激动地冲上前想抱住她,可是她却飘走了,未及碰触她。她又消失了。她依旧那么美。。。。眼神依然哀怨。
“莹儿!你带我走吧。。。。为何要如此折磨我?”他痛哭出声。。。。
够了!元莹,你看到了吧?该瞑目了,一切都因你离去而伤感了。你该满足了。柳若惜回到新房中,卸下白衣。脸上仍挂泪痕。床塌上熟睡的云毅天浑然不知,药效足以让他沉睡到明天。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柳若惜在莲池边概叹,霞光映红她一身白衣。
这样的景色同时让两人惊呆了。
“莹儿!”
男音咋现,她落入一阳刚怀抱。想不到,公公的见面礼几乎将她折腾死。
他好用力,几乎将她揉碎,紧得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让她无从挣扎。天啊,她腰都快断了!
“父亲!请你放开她!”
这简直是天籁!在她几乎以为要断气之时,云毅天出现了。。。。。他?他不是还在熟睡中吗?药量不是足以让他睡到今晚吗?没等她喊出夫君。就硬生生被云毅天拉离云傲天的铁臂,纳入他的羽翼。
云傲天正想与其拼命,一张与他相仿的脸让他瞬间没了下文。。。。这不是天儿吗?他。。。。就算是儿子也不能原谅,他怒气又起。。。。。而他,云毅天也愤怒了。不许紫烟人门他倒可以理解,但柳若惜可是他亲点的儿媳妇。被下人看见公公抱儿媳,成何体统。在见父亲抱紧她时,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这是从来都不曾有的感受。
父子两针锋相对,柳若惜在云毅天怀中看到了另一个云毅天。不,是云傲天,一样俊秀的面容,花白的头发,脸孔眼尾几条不清晰的皱纹述说着主人已历经沧桑,益发显出他的一身的男人味。终于见到公公的庐山真面目,难怪婆婆要深陷其中,连她也沦陷了。
“把她还给我!”云傲天气得牙狠狠。
“父亲,你看清楚!她是我妻子!你儿媳!柳——若——惜!”云毅天句句字字强调道。
“柳。。。。若。。。惜?”他意识逐渐清晰。
“公公!”柳若惜忙唤道。
失神的眼眸恢复晶亮,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失望万分。
“你不是莹儿。”他确认道。那句‘公公’把他的理智拉回了。她跟莹儿有几分神似,却不是莹儿!
“儿媳柳若惜拜见公公。”她微微欠身,十分有礼。
“公公!”
“父亲!”
由于思妻心切,得知柳若惜不是元莹后,体力不支的云傲天昏倒了。
够了!只要将云傲天引出房门就够了,接下来得到认可的事就好办多了。
“婆婆,你会原谅惜儿的,对不?”她不是有意伤害云傲天,却是故意的。
柳若惜并没有得逞后的喜悦感,暗暗自责玩得太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