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走后,我本以为待会冲进来的不是涵姨就是玉遥,所以看到云苏哥哥走进来,我真正是呆住了。
云苏哥哥若无其事的坐下来,我小心开口,“云苏哥哥……是来看秋儿的吗?”
云苏哥哥先是揉了揉我的头,然后拍了拍桌子,说道:“原来是把楚兄的桌子拿来用了,待会我叫人送张新的过去,这张就留这你用吧。”
诶,夏语还是说啦。
云苏哥哥望着我,目光温柔,“天阶楼的一草一物,都是由我管理,昨日我经过你房间,就看出来你房中的桌子换了,本以为是你不满意才调换的,谁知唤夏语来问时她却吞吞吐吐的答不上来,我觉得不对劲才逼她说的。”
也就是说还是她透的风嘛。
云苏哥哥又道:“刚才撞到夏语,她说你今晚想出去,你是不是想见沈家的人?”
有一瞬间我愣住了,发现自己几乎忘了这件事。
“你决定了的话,我们不拦你,不过见外的举动就免了,大家会生气哦。”
我立刻解释:“也不是,只是怕寿宴那天有人上门找麻烦坏了涵姨的兴致,不如提前解决。”
云苏哥哥眼里射出精光,“你确定是你解决麻烦,而不是人家解决你?”
我只能讪笑:“也不用太担心,昨天是因为之前已经大战了一场,所以有点放松,以后不会这么轻易让人靠近了。”
云苏哥哥叹口气,“但愿如此,大哥只希望你觉得有危险时,至少和我们说一声,虽然打斗是帮不上忙——你身边人的身手都比我们高,但挡人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我正襟危坐,“秋儿记住了。”
“那你今晚可想好要见谁?”
我摇首,“不用拦着,想来的便让他来吧,只是那层楼最好不要摆什么贵重东西了,现有的都收起来吧。”有个什么万一不一定找得到人赔的啊。
“轮不到你操心这个,大哥不打扰你了,你自忙去吧。”
云苏哥哥又揉了揉我的头,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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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一袭雪绸裙,批上一匹半透明的银线纱,将头发一半挽起,系上红玉水晶吊链,再戴上那对珍珠镶银链坠耳环,勾勒一对弯眉,沾一点嫣红上唇,俨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妆容。
娘早年闯荡江湖,最常穿的就是一身白纱,那清逸出尘的身容,让多少江湖男儿竞相争之。
特地选择和娘近似的装扮,只是想让所有人一眼就认出,我是娘的女儿。
若暇和夏语对自己一下午的心血十分有成就感,看着我的眼睛里面闪着亮亮的星星。
闻讯而来的涵姨和莫叔叔感动的看着我,好像又看见了好友当年的身影。
楚霖到底已经看了几年,只愣神了一下就恢复过来了;玉遥不住的赞叹,嘴里还念叨着下次他也试试;小连偿童心童语,直接说了句“小姐好漂亮。”若来我的浅笑。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涵姨把闲杂人等全都赶了出来,对我轻道:“秋儿,我知道你来,是想知道当年你爹娘的过往,只是我毕竟是外人,这其中又牵涉了很多沈家的家务事,涵姨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今晚沈家肯定会来,你……现在可要听?”
我握住涵姨的手,微笑道:“涵姨不用紧张,秋儿现在不想探问,娘一直希望我能不带偏见的用自己的眼光去认识沈家,现在就当是个机会吧,待事后秋儿想知道时,自会去叨扰涵姨的。”
涵姨摸着我的脸,“好孩子,虽然你爹也许不算有错,可涵姨还是庆幸,你娘把你带离了那里,沈家实在不适合你。”
我笑着坚定道:“不管今后怎样,秋儿只姓冰,这是早就决定好了的。”
涵姨感慨的笑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下转了脸,严肃感伤的表情全部不见了,“那你爹岂不绝后了?不太好吧?”
我眼朝一边,“他老人家不是还剩下五个小妾吗?总有一个生得出来吧。再说了,秋儿姓冰不姓沈,沈家绝不绝后,关我什么事?”突又想起,“涵姨,听说外间有传言娘红杏出墙,那传说中的‘奸夫’是哪个啊?”
涵姨脸抽了抽,“当年和你爹娘混得最久的,除了我,不就只剩下无宗山头上的那个了。”
我赞同的点点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虚或叔叔大概是已经成精的扫帚星,走到哪哪就狂风暴雨。
玉遥伸进一个头,“想当年完没?楼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再不走怕是楼梯口都挤不上。”
涵姨拍拍我,“你先去,我和你莫叔叔随后就到。”然后起身走到门口把玉遥扯进来,“照顾好你的宝贝妹妹,要出了什么岔子你就看紧你的皮吧。”
玉遥皮皮的笑道:“娘你这不是诅咒我们吗,能出什么事啊——那么多人。”
涵姨一双眼瞪过来,玉遥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宣誓”:“娘放心!我保证护好秋儿,有什么事我一定挡在她前面——后面我可就顾不上了啊。”
涵姨掌风扫了过来,玉遥拉起我就跑,我尽责的喊了一句:“涵姨待会见——”就被拉着飞走了。
跑出我住的院子,玉遥缓下步伐开始带着我左拐右转,走迷宫似的穿小道,我怀疑道:“玉遥你整我啊,去个前院这么曲折?”再折腾下去我的头发就没型啦,看若暇跟在后面补救得多辛苦啊。
玉遥伸出食指在我面前得意的晃了晃,“秋儿你不知道,想堵你的人多着呢,我们现在走的这些小道,可是我用十七年的时间摸索挖掘出来的,哥哥们都不一定知道,我就不信还有谁能追得过来——虽然是绕了点弯路,起码保证安全嘛。”
是哦,我撇撇嘴,懒得提醒他,天阶楼当初扩建时我可是听说云苏哥哥和文迟哥哥有参与的,要是连自己建的房子都不知道有些什么路,那可真是一大奇事了。
钻了许久,终于回到正道上,主楼已经抬首可望,喧闹声越发吵杂刺耳,我不由得抓紧了玉遥的衣袖。
玉遥回过身按着我的头,露出一口白牙,“别怕,我们都陪着你,要是真的顶不住,尽管绕跑没关系,万事有哥哥抗着。”
我挥掉他的手,撅嘴道:“好了,还不快走。”
我现在的心境已经升华到早死早超生的境地了,谁叫我旁边那个实在全身上下哪都找不出“安全感”三个字。不过脚底抹油确实是个好主意,气氛不对时我会毫不犹豫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