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见到第三批客人,小连偿总算冲出包围网回来了,我趁着上下两批客人交接的空挡,交代小连偿去找凌非等人告知今日没空,千万不要这个时候过来大家一起死云云。
一个时辰后,小连偿没回来,倒是杜言过来了,我欲哭无泪,当机立断把楚霖推出去拦人。过了一会,楚霖进来,用密语传音告诉我,凌非今早就不见人影,卓小王爷和佟初、玉遥那的情况和我们这边差不多,只不过换成各家公子在探问我和若暇的家底,小连偿这会过去正好送羊入虎口。杜言性子冷,没多少人搭得上话,是以成了唯一一个有空的,就来当跑腿传话了。
我气结,无言以对,满脑都是那个偷溜的凌大混蛋,看形势不对总是自己先跑,哪次才能学会跑之前也顺便通知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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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云苏哥哥聪明的在前院设宴款待来客,总算止住了络绎不绝的人潮。
我身子瘫软,半挂在窗栏上感慨,昨夜还在想今早的朝阳难见,没想到这月亮更是难等,这会看着天上朦胧的皓月真让我感动得泪花直飘——“这日子怎么过得这么艰难啊——”
一道人影划过身旁,“怎么发出这种感言?”
凌非跳进来,站定身子,整了整衣袖,他今日换了黑衫,浑身透着一股冷峻和狂野。
我看着直摇头,难怪那些大家闺秀前赴后续永不放弃。
“你下次偷跑前能不能给我透个风啊?”好歹我们也是老相识了。
凌非瞥了我一眼:“我会记得。”
我有气无力道:“那现在呢?你来干什么?”我可还没吃晚饭呢。
凌非双手撑起我的身子,我也不反抗,就这么耷拉着被他半抱半拖到桌前,桌子不知何时摆上了四盘热腾腾的小菜,一看就知道出自凌大厨的手笔。
我眼前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兴奋的把他甩开,抓起筷子就使劲慰劳自己的肚子。
凌非在一旁看我吃得形象全无也不在意,只悠闲的坐在一边,饶有趣味的看着我。
我已经很习惯在他的注目下进食,那是他的乐趣之一。他其实很喜欢看别人津津有味吃着自己做的菜,只不过能让他甘心下厨的场合不多而已。
吃得差不多了,我放下碗,一杯清水适时递了过来,“好吃吗?”
我心满意足的赞美:“色香俱佳,其味无穷,功力比三年前更进一步,莫非你消失的这几年跑去深山老林磨练厨艺去了?”
我本是在开玩笑,没想他竟认真的回答:“等这里的事告一段落,我再说与你听。”
我狐疑的望着他:“我以为你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就凭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这点,他肯定不想透露去做了何事。
他眼眸如星,“不是什么值得听的事,若你想知道,我便说。前提是,你问。”
我抬眼望进一双深潭,“你希望我问?”
他不闪不避,坦然道:“是。”
我垂下头思考了会,嫣然一笑:“那我便问吧。”
“嗯。”他应着,起身横抱起我。
我乖巧的由他抱着飞出了屋子,跳上房檐,急驰而去。
“我们去哪?”
“可以说话的地方。”
刚才屋里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但楚霖他们可全都在暗处守着,凌非显然是不打算再当众谈论个人隐私了。
虽然对楚霖他们过意不去,但——“你早该这么做了。”
他微低下头,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提醒道:“你不是没吃饭嘛?”
唔——
装没听见,我把头埋近他的胸膛,倾听那强稳的心跳。
好怀念,阔别三年的声音。
在屋顶上飞奔了半天,我本以为他会找一个露台或随便一个屋面坐下来和我沐浴在漫天繁星下叙旧,没想他竟把我送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书阁顶楼。
“这是哪?”
“别人开的书阁。”
满屋的书,傻子都看得出来好不好,我没好气的瞪视他:“我是问你来这干吗?!”做贼吗?要当梁上君子也不要拉我一起啊,我又不是君子。
他似是没听见,手抚上我的眼眉,“好久没看见这一对绿潭了。”
就像娘喜欢把爹的眼睛比做宝石,凌非也总是喜欢用碧波来形容我的双瞳。
我鼓睛暴眼:“你就为了这把我带来这个乌漆抹黑的地方?!”
他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整个大堂顿时亮了起来,虽然只是我们周身变得明亮,但也从外一看就知道里面有人。
我讥讽道:“不当贼了?”
他回道:“我包下了这里。”
我叹了口气,怎么会忘记了,这家伙一向是别人问一句他就答一声,没有问他就通通当人家是未卜先知。
四处张望,发现居然有张躺椅,我不客气的窝进去,“我还以为你会找个露天的地方。”这儿看上去也没多安全,僻静倒是够了。
他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床薄毯,披在我身上,“夜晚太凉,你的身子受不住。”
我抿嘴轻笑,他擅长照顾人这点也没变。
“好了,你挑了这么个风水宝地准备和我说什么?”
“说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
“沈家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