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皙玉手掀开纱帘，走出一个清冷妩媚的孤高玉人。
“听说你们和那个人碰上了，我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
淡漠的语调，和话语内容完全不搭调的冰冷表情，如果不是太熟悉她，绝对会误会那只是随口敷衍。
我窝进房间内的狐裘躺椅里，“嗯，我也没想到那么早就碰上了，他给自己化名叫凌一哦，很好玩吧？”想着又想笑了。
女子在我对面坐下，“他本就是屈居首位的人，用这名也算名副其实，倒是我们比较麻烦。”丹凤眼轻轻扬起，“他来得太早了。”
我调笑道：“怎么？凤家家主还怕了他不成？”
女子没有领略我的玩笑，只淡扫一眼，“反正最后急的不是我。”
我甜笑：“我也不急啊，放心，凌一成不了气候，我已派了人绊住他一段时间，接下来的，只能等了，倒是妤飞你到时候不要心软才好。”
凤妤飞垂下眼帘，“没什么心软不心软的，这么多年，心早冷了。”
我拿起一边的茶杯，小啜一口，“听你一副老人口气，从四年前我们认识起就没给我看过一次比较好的脸色，真难想象你小鸟依人的样子。而且，你居然从来不说你出自东城！”
妤飞毫不在意我的奚落，“我本来就比你大五岁，是老了。东城这个名字也是最近一年才冒出来的，对我们来说，那里就是一块边境之地而已。”
我无奈，“妤飞，我时间有限，你这趟特地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的？”
“是你先开始的。”妤飞面无表情说出不知算不算抱怨的话，“东城那边有多事的人，你最好先解决想刺杀你的人，否则会坏事。”
我捏着下巴，“我知道了，静廷环的问题我也会一并处理的，庆阳派那个裴羿到了东城的话你帮照看着些，他是被无辜牵连的人，早点完事早点送他走比较好。”
裴羿不愿搭我们的船，自己在后面走陆路，他的理由是相识不久不好太麻烦我们，不过看他说话时铁青的脸色我敢赌他九成九是个旱鸭子。
妤飞摇头，“这是两回事，要你命的人和偷静廷环的人没有关系。”
“什么？”我吃了一惊，难道楚霖弄错了？！
正想把人叫进来问问，妤飞又道：“不用问楚霖，直接去问凌非快些。”
我眼一眯，“我知道了。”
沉静了一会，妤飞犹豫的开口：“你觉得……慕染如何？”
我若有所思，“目前看来，和我预想的一样，如果后面没什么变故的话，就照原计划，拉他入伙！”
妤飞点头，“我知道了……你要小心，这个人的心思很难看透。”
我往后躺去，“没关系，我不用猜他的心思，只要目的相同就可以了，不过以防万一，一切事务由我出面，你不要和他有所接触。”
“那如果冲突了呢？”妤飞瞟我一眼。
“只要大局不乱，随你们斗，你能斗赢最好！”我笑得很没心没肺，反正他对我也没有客气。
妤飞微凝眉心，“我才不像你，没事找事，我尽量避开他就是了。”
“若是扯上屈清寰，你也避吗？”我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句。
室内寂静一片，只剩一股说不清的哀凄在蔓延，我没睁眼，也知道不会有回答——从她失去笑容那时候开始，只要一提到这三个字，她总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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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凌非的船上，我小睡了一会，迷迷糊糊再睁眼时，天色已暗，动了动身子，意外的觉得不灵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人圈在怀里。
我没有再试图挣扎，只是静静的用眼睛，一笔一画勾勒出眼前熟悉又恍如隔世的风景。
再见面以来，似乎还没有仔细看过他。
他的额角染上了岁月的痕迹，脸的轮廓比记忆中的更加分明，透着一股成熟男子的气息；胸膛比以前宽广厚实许多，手抱着我不再显得局促，反而空出了不少位置；幽黑的睫毛随着吐息规律的颤动，厚实的嘴唇，紧紧抿着，似乎在忍耐什么。
我没好气道：“醒了就不要装了。”
淳厚的笑声随着胸膛的强烈震动响起，在我眼睑上轻轻落下一吻，凌非慵懒的笑问：“醒了？可饿了？”
我摇头，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我还不想起来，再睡会。”
“好。”温柔的嗓音在我头顶回应，凌非把我整个往怀里收了收，不再动弹。
被灼热的气息包围让我觉得很舒服，虽再睡不着，却也仍赖着不愿起来。
“……世事无常啊，想当年我怕冷挤进你怀里时你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谁想到现在主动得让我总感觉自己面前的是另一个人。
“……那时你脆弱得很，若是我睡沉了错手把你……你要我怎么办？”
“你又不是没做过……”小声嘀咕着，我转移话题，“虚或叔叔给你的出师任务，就是东城吗？”
“……没错，他要我改变那个地方，本来我想早点完成，但三年已是极限……”
我抽出手拍拍他，“我不是在抱怨，当初我就说过，我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总是要分别的。”
凌非把脸埋进我的散落的发里，“……我知道你的时间不多，可是那时候不走，我或许永远也得不到你。”
“我不是东西。”我平淡的抗议，“非，你还有事没有说，说了，我再考虑你刚才的话。”
“再等等，到了东城，我会全部告诉你。”
我仰头，嘴唇擦过他的下颚，“为什么一定要到那里？你想让我看什么吗？”
“……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最不想让人知道的，都埋葬在那里。”
我努力的抬头，对上他的眼眸，他也低头，眼里清楚的映照出我的容颜。
“……你在害怕吗？”
“对。”
“怕我知道你的过去？”
“……不是。”
凌非把我的头轻压进胸膛，紧紧抱住我整个身体，“我怕，终有一天，你会因不能原谅而离去。”
“……你做了什么需要我原谅的事吗？”
“……现在没有。”
“那就到那一天再说吧。”闭上眼，我轻轻的回拥他，慢慢地，再度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