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样的考验？”姚思远问。
“其实，这件事，师父也曾经让你做过。”
“我做过？”姚思远冥想。
“难道……是那件事？”
唐麟笑着点了点头，拿出三个铜板，摆在手里，“就是这个问题。”
十八岁时，姚思远曾经跟着师父学艺三年。
师父就是师父，到底是谁，姓甚名谁，姚思远七十几岁，活了一辈子，竟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姚思远只知道师父是一位世外高人。
当年，也是因为父亲与师父有一段交情，师父才答应为姚思远传艺三年。
三年，从师父那里学到的，让姚思远受益终身。
所以，对于这位自小追随师父的大师兄，姚思远敬慕有加。
师父是一个严肃的人，不怒而自威，那时的姚思远在师父面前，总有一种敬畏惶恐的感觉。
姚思远纵横沙场数十年，历经生死无数，只是，如今回想起师父，那种敬畏、惶恐的感觉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当年，他下山之时，向师父辞行。
师父只问了他一个问题：“思远，如果我给你三个铜板，一天时间，你想用什么东西装满一间空屋子，在它打开窗户的时候，屋子里面的东西可以溢到外面。”
姚思远很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知道，师父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问他这个问题。
“我会买一把一镰刀，上山割草，装在屋子里面。”
这是姚思远当年的回答。
听到姚思远的答案，师父没有任何变化，他一直闭着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思远，你下山去吧。”
许多年后，姚思远也都在想这个问题。
就算是现在，姚思远也会是同样的答案。
唐麟将手中的三个铜板交到姚思远的手上，“师弟，当年同样的问题，你来问一问你的孙子姚玉痕，不，姚芳华吧！”
恰巧，姚芳华在这个时候带着配好的药走了进来。
按照军医的嘱托，姚芳华为唐麟擦了药。
“爷爷，我们先出去吧，让老爷爷好好休息一下。”姚芳华说。
“先不急，爷爷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姚思远示意姚芳华坐下来。
今天的姚思远似乎有点奇怪，姚芳华已经感觉到了。
姚芳华也更回肯定的一件事，这位老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什么问题？”
芳华坐了下来，看样子，爷爷是想当着老人的面来问她。
“芳华，如果，我给你三年铜板，一天时间，你想问什么东西装满一间空屋子，在它打开窗的时候，屋子里的东西可以溢到外面。”
姚思远把当年的问题，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姚芳华想了想，心中便有了答案。
刚要开口，姚思远又嘱咐了一句：“芳华，想好了再回答。”
“我想好了，爷爷。”
“你想怎么做？”
唐麟闭着眼睛，就像没有听到祖孙俩的谈话一样，完全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可芳华总觉得，这件事就是因唐麟而起。
不然，爷爷怎会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
“我会买一把斧子。”芳华答道。
“然后呢？”姚思远禁不住问，难道芳华跟他当年的想法是一样的。
“上山去砍柴。”
“那然后呢？”
“在屋中的火盆里点燃。”芳华慢慢地说道。
“那再然后呢？”姚思远问。
“就这样。”
“就这样？”这一次，姚思远有些莫明其妙。
“在我点燃那些柴的时候，屋子，就已经被我装满了。打开窗，也会散到外面。”
“怎么会？”姚思远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唐麟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这一刻，姚思远透到唐麟的双眼，似乎看到当年师父的眼神。
“你在屋子里面装满的，是什么？”老人缓缓开口。
“光明和温暖。”芳华回答。
唐麟的眼底太过深沉，姚思远居然没有看出半点的异样。
不过，芳华的回答，却让姚思远想了又想。
他觉得，芳华的答案似乎更会符合师父的心思。
“年轻人，老夫跟你讲个故事如何？”突然，唐麟开口道。
芳华这第一关，算是过了。姚思远在心里想。
第二个考验是什么，连姚思远自己都不知道。
看样子，应该就是唐麟所要讲得这个故事吧。
“在森林里，一头母鹿，刚刚产下幼仔，幼鹿刚刚站起来，路还走不稳。这时，走过来两只饿狼，这两只狼，有两只狼崽，它们已经几天没有找到食物了，如果不吃了这一对鹿母子，这两只狼也会死。母鹿本来可以跑开的，可是，它舍不下自己的孩子。两只狼正准备扑向幼鹿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在对面，又来了一只受伤的老虎，这只老虎受了伤，几日未食，如果再不吃东西，也会被饿死。虎和狼，势均力敌，涉及生死存亡，在这个关头，双方都不会退让。母鹿也不会舍下自己的孩子。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有能力救其中的一个，不过，只能救一个，你会救哪一个？”老人问。
这个问题，姚思远也在想。
如果是他，他会选择救幼鹿，救下幼鹿，母鹿就会逃开。
姚思远想了又想，如果是他，他会这么选择。
不过，这想法，姚思远只是在心里想，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芳华低下头，想了想，“我会闭上眼睛，就像老爷爷刚才那样。”芳华言语中，带着几分顽皮。
“芳华，不许胡闹。”姚思远说。
姚思远不知不觉中竟开口叫了芳华的名字。这还是三年来，姚思远犯这样的错误。
“爷爷，我没有胡闹。”
“这就是你的回答？”唐麟问。
“是。如果真在这样的情况，我会选择转身离开。”芳华回答。
“爷爷是在问你，会救哪一个？”姚思远再一次问道。
“我哪个都不会救。”芳华问。
“为什么？”唐麟的语气依然波澜不惊。
“众生平等。强弱贵贱，各是一命，遇到，便是它们各自的命运。我有什么权利去摆布它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