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何其无奈,比如无双的师傅,年轻时想必是一个风云人物。拥有绝世的武艺,却在深山中度过后生,又在中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终了自己的生命。
一杯黄土,掩盖了她曾经的风华绝代;埋藏了她或许动人心弦的事迹。
风卷残云,尘土轻扬,把场景渲染的无比萧瑟。
无双跪在新筑的坟前,神情肃然,他只呆呆的望着那厚厚的土垒起的坟。那里面躺着的是教养了他十八年的师傅,虽然他至今不知道师傅姓什名什,更不了解她的生平事迹,但那相依为命的情却是断然难以割舍的。
“无双……”华浓站在无双的身侧,担忧的望着他。
无双抬起头,对着华浓竟是缓缓一笑。
“我没事,我不会哭的,师傅一向不喜我落泪,她若看见了要生气的。”他淡淡的述说。
小的时候,他不堪学武的辛苦而偷懒遭受师傅的责罚时,他曾经哭过。然而哭泣带给他的是更重的责罚,师傅说不论什么事都不能落泪,落泪即是先否定了自己,承认了自己是一个弱者。
无双便噤声,静静的陪着他,陪着他们一起的师傅。
“我们走吧。”
无双站了起来,神情平静的兀自走在前头。
“无双……”华浓尤不放心的跟在他的身侧。
“华浓,我只有你了。”无双驻足,回过头来,嘴角绽开凄迷的笑。
“我答应过你师傅,会一辈子照顾你。”华浓安抚着无双,她想无双失去了世上最亲近的人,难免会觉孤苦无助。
“一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无双定定的望着华浓。
“对,一辈子,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无双便笑了,一如往常的天真。
华浓也笑,她这才放下了提着心。所幸无双不是会多想的人,不会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
当他们走到山角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于是他们加快了脚程,华浓决定先找间客栈住一宿在做打算。
当他们终于走到一条稍宽敞的道上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道上基本没有人影。华浓四处观望着,终于发现前方挂着一盏纸糊的灯笼,于是她拉了无双向那走去。
华浓猜的不错,挂着灯笼的的确是一家客栈,客栈门上挂着残旧的牌匾“悦来客栈”。当华浓和无双出现在门槛前的时候,立即迎出来一个少女。那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红色襟衫,苹果脸儿,相貌虽属普通,但看来却甚是可爱。
“客人这么晚了,是要住店吧?”少女热络的把他们迎了进去。
华浓环视了客栈内部,寥寥几张桌椅,店内还有一个看来孱弱的老妇人。
“这客栈里就你们两个人吗?”华浓见他们生意清冷,于是出声询问。
“是啊,这里地属偏远,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我们开这么个店啊,就是给偶尔经过的人有个休息落脚的地方。”老妇倒了两杯清水给他们。
“谢谢老人家,给我们弄点吃的吧,再给我们准备两间房。”华浓拉开椅子坐下,无双也跟着在她的身旁坐下。
“今天晚上,我们要住在这里吗?”无双随意的问着。
“是啊,等到明天一早再赶路。”华浓边喝着水解渴。
“你看,那个人怎么一直看我们?”无双突然压低头在华浓的耳边轻声说道。
华浓望过去,原来那少女正偷偷看着无双。她会意一笑,那少女大概是情窦初开,看上无双了。
“她呀,是见你好看,才多看你的。”华浓轻笑。
“那怎么不看你?你可比我好看!”
“我们同为女子,她看我做什么?”
无双觉得怪异,于是转过头去直视少女。那少女见无双与华浓耳语,心中已有不快,又见他回过头看自己,心里才欢畅了些,于是对着他嫣然一笑。无双却更加不解,他不懂这少女怎么对他笑了,于是蹙起眉歪着头继续看她。
“小店简陋,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就请客人吃碗面吧。”这时老妇人端上来两碗面条。
“谢谢老人家,我们只要能填饱肚子即可。”华浓道谢。
老妇人不禁多看了他们两眼。
“老人家还有事吗?”华浓肚子极饿,但被个人盯着却怎么也咽不下喉。
“我老太婆子失礼了,只是我活了这大半辈子,都没见过你们这么漂亮的人物。”这荒山野岭的人际本来就罕至,多是些砍柴的樵夫,这般年轻漂亮的少年男女是老妇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见的。
“老人家过奖了,不过是副皮相。”华浓回以一笑。
“客人慢用,我这就给你们准备房间去。”
老妇人带着少女整理房间去了,无双才把头转回来。
“快点吃吧,好早点休息。”华浓催着无双。
正当华浓和无双吃碗了面要起身时,从客栈外面进来了一个衣着浮艳的男子。那是一个很难让人不去注意到他的存在的男子,阴柔的美更胜过女子,他的眼斜长如勾,雾气氤氲。一身火红长袍,一头乌黑长发仅用一根蓝色绸带系在脑后。魅惑却又儒雅,完全看不出他的年纪来。
无双就是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华浓知晓这个人定是厉害人物,想要告诫无双已经来不及,那男子手微微一动,一枚细针朝着无双射来。华浓立即拉起无双闪过。
“公子未免太过歹毒!”华浓愤然。
“谁让他用这种眼神看我!该死!”男子阴冷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