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招一式皆充满了力量,举手投足间有如炫目的惊雷,银枪之上更载着不容人抗拒的雷霆之势。这样的朱晟兮认真而严肃,没了往日的淡然,他那双慑人的眼眸中有着让万物萧瑟的肃杀之气。
可一会,飘动的发慢慢垂落在他肩上,他停了下来,看着手中的凤戾银枪,半晌,他想起了他师父的话,“晟兮,你是不一样的,你是我君家女儿命定的夫婿,”而后,师傅将他从不离身的凤戾银枪送给了自己,他知道他师傅的意思,他是君家女儿命定的夫婿,那他也是君家女儿的依靠。
但,不需要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说,他早已知道,命中注定的,他是她的夫,而她是他的妻,无关身份或者权利阴谋,只是因为他已经认定了她。
他会保护她……
朱晟兮的师傅,便是凤兮的皇叔,那个昔日以一杆凤戾银枪迎得万众敬仰,却又因毒而闭受君家皇陵的御亲王,君御。凤兮在这世上,除了君让(林让)外,唯一的一位亲人。
随即,朱晟兮将凤戾银枪小心收好,便策马扬鞭,如风般绝尘而去,而他的目标,便是皇宫,便是凤兮。
多日不见,他已经微微的想她了,这样伤感压抑的日子,不知她可好?
朱晟兮刚跃下马,走进巍峨的宫门,便看到凤兮站在不远处。她的一只手搭在雕刻祥云巨龙的白玉栏杆上,眼睛落的地方,正是这巍峨的宫门,可是,那沉月般美丽的双眼却空洞的厉害,只是望着这个方向,而其中,再也窥探不出任何的感情。
她一身宛如流云般的白衣,在风中缠绵飘逸,偶有阴绣银纹微闪,让朱晟兮有一种欲乘风归去的错觉。
他心里一紧,便开口唤她,“凤兮?”
似乎听到了朱晟兮微含怅意的低唤,凤兮的眼中有星光微微闪了闪,而后,慢慢聚焦,将视线落在了朱晟兮的身上,可随即,微有点困惑,双眼似染了瞬间的迷蒙。
身旁的侍女上前一步,在凤兮的耳边似乎说了什么,凤兮才又看向朱晟兮,朱晟兮听到风中隐约传来那侍女清冷的声音,“主子,那是镇国大将军,朱晟兮。”
其实,这才算是凤兮与朱晟兮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八年前那一次,现身的时候,凤兮已然陷入昏迷,他将她抱回了昭和宫,也正是那一次,让朱晟兮真正决定要全心全意保护怀中这个纤弱的女孩。
而后,便是几天前,在御天殿的灵堂之上。那时凤兮的精神状态欠佳,已接近了迷离,凤兮再次倒在朱晟兮的怀里,而朱晟兮郑重地许下了自己的诺言,也是他一生无悔的诺言。
现在,两人在此遇到,真正的凤兮应该是认不出朱晟兮的。
随即,朱晟兮看到凤兮那澄澈的眸子中有了一种薄薄的情感,不是愤怒,不是焦躁,也不是害羞,而是,更类似一种无奈的神情。凤兮朝着他微弱地笑了笑,便搭上侍女的手臂,欲转身离去。
朱晟兮当下并未思索,便赶了过去,他从后面猛地拉住了凤兮的手,轻轻往怀中一带,凤兮整个身子便被他紧紧的搂在怀中。凤兮刚刚那种似乘风归去的感觉,还有那种无奈的神情让朱晟兮不禁害怕,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在他面前的那个女孩会在他不经意之间乘风归去,而他,似乎,永远追不住,抓不住,这种感觉让他害怕,所以,他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中,纳入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
身后的侍女太监,包括依然见此,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气,随后,又一致地低垂下了头,仿佛谁都没有见到眼前的一幕。他们只是下人,并没有身份,也没有那个胆量上前指摘什么,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低头不语。
凤兮骇然他的大胆,面容一片雪白,她的双手一直抵在他的胸前,试图推开两人,可朱晟兮有力的双腕紧紧地搂着她,让她整个身子毫无选择余地的与他紧紧靠在一起,那样的紧密而无罅隙,似乎,生来,他们就是这样紧紧相拥,是一体的。
他低下头,见凤兮低垂的眼睫,长长的如蝶翼般,在微微地颤抖,这样的凤兮让他觉得心疼,不觉间便有某种细腻的情感淌过心间。
凤兮见挣脱不得,便也就停了下来,一直低垂着,她清楚的感受到那个男人浑厚的呼吸,还有他身上散发的那种让人心安的,成熟男子特有的阳刚之气,苍白的脸颊上有了丝丝嫣红。她不敢抬头看他,所以她垂着头,可是,等啊等,那个男人却始终以这种炽热而又宠溺的眼神凝视着她。
被这种眼神凝视久了,不知怎的,凤兮就觉的疼,好疼。不要再用这种眼神凝视了,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不堪的回忆排山倒海而来,似乎能将凤兮压垮,连刻意展现的伪装都有了一丝裂痕。
于是,凤兮只能决定打断这静谧,她咬着下唇抬起头来,撞入的还是那双深邃宁静如浩瀚海洋的双瞳,凤兮有一瞬间的怔然,有一线哀伤一闪而过,而朱晟兮却也敏锐的捕捉到了。可他只是认为,凤兮是因为丧父而忧伤,却不知其二。
他心疼地道,“怎么了?”
凤兮疲惫的摇摇头,“疼……”被抱的疼,还是心,疼,不堪重负?
朱晟兮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怀中这个娇弱的身躯,凤兮立刻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相隔了半尺。见凤兮那刻意为之的举动,朱晟兮不禁苦笑,而凤兮低垂着头,有点手足无措地绞着衣袖。
见凤兮单薄的白衣在风中轻轻地飘起,愈发就觉得凤兮身子单薄的仿佛没了分量。
凤兮低垂着头,却见朱晟兮的靴子向前迈了一步,凤兮一急,便向后退去,可朱晟兮的脚步却并未停下,当凤兮紧张地似乎下一刻便能就这样昏倒时,朱晟兮却在她身旁擦过而过,不知道为什么,在擦身的瞬间,凤兮有一种浓浓的失落袭上心头。
可下一刻,还当凤兮沉浸在这种莫名地失落中,肩上轻轻落下一物,凤兮撇头,便见身上多了一件素淡的挑绣披风,原来,朱晟兮从侍女的手上接过披风,给凤兮披在了身上,凤兮的单薄,让朱晟兮揪心。
凤兮抬首轻轻抚着那披风,眼眶不禁有了些许的湿润,她唯有点颤抖着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