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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凤兮闻声,便立刻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狼狈,仿佛刚刚的脆弱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她身上。

一会儿,杜丽娘尖利地笑声传来,“我的姑娘哟,你这是干啥呢?”

凤兮视线一斜落,犀利无比,杜丽娘见此,讪讪住了嘴。凤兮道,“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杜丽娘回道,“要在荥阳找个活人有何难,死人我都能给你从土里挖出来。那酒鬼就住在玄武大街附近的一条深巷子里,他那个破铺子也时开时不开。”

“那便好。”

“那人真也是林宗之人?”杜丽娘想到那邋里邋遢,宁愿被人打地横倒在地上也坚决护着酒的酒鬼,真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那武林中神秘的林宗之人。

“这,你就不要管了”。说话间,她已经步出了房门。

外面,天很阴冷,正下着细细密密的冷雨,凤兮撑着一顶白色的油纸伞,很缓慢地走在玄武大街上。偶尔,那细雨被风带着斜斜飘进伞内,将那一缕缕凉意尽数地润到凤兮素白的衣衫上。

凤兮手轻轻一抬,拂过随意梳起的发髻,发丝丝缕缕地便倾泻在她的背上,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犹未尽。

徐行几步,便听到背后有温润的男声清雅响起,“姑娘,”凤兮停驻下来,缓缓转身,白色油纸伞低低压着,她问道,“公子,请问何事?”

“这是你的簪子吧?”清亮的女生突兀地插入进来道,然后对着那男子发嗲,“我也想要一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夫君,你问她买下来,送给我嘛。”

“倩儿,这是人家的,怎么可以这样,说不定,”玄熙看着手中的簪子,又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他也像这样拿在手中。他一阵迟疑,而后才道,“或许这是别人的心爱之物,我们怎么可以夺人所爱。”

“不嘛,”白倩儿一把夺过玄熙手中的玉簪,紧握在自己手里,撅着嘴道,“我喜欢它的颜色它的样式,第一眼,”她顿了下,握紧了半分又道,“第一眼我就喜欢上它了。”

这个簪子,其实在白倩儿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了青衣的那根簪子,那根玄熙送给她的,玄熙亲手给她挽发用的簪子,它们是一模一样的。

“倩儿,”玄熙好笑道,“这是别人的,如果你喜欢,我们去买更好的,”他很宠溺着劝说道。

凤兮握着伞柄的手一僵,笑容却愈加惑人,妖娆地似曼陀罗一般。

在两人说话间,凤兮缓缓抬头,清丽地面容渐渐地从伞下出现,浮现在两人的面前。她带着柔软的笑,望着玄熙道,微微屈身,看着白倩儿手中的簪子似惊喜道“啊,怎么会丢的,”她心有余悸道,“还好被公子看到了,不然真不知怎好?这簪子是我过世的夫君送给我的……”

而白倩儿在看到伞下之人的面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眼,看着伞下的青衣。她的手毫无知觉地一松,簪子竟‘咚’一声从她掌间滚下。玄熙见此,本能般的弯腰伸手,在簪子落地的一霎那将其接住。

可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白倩儿突然之间从玄熙手中夺过玉簪,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将其掷到了地上,随着玉与大地碰撞地一声响,玉簪一裂成三!

她又紧紧扣着青衣的双肩,摇晃着她尖叫道,“你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青衣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碎玉,任白倩儿将把推搡。玄熙静默不言,默默俯下身,将那碎玉一段段地捡了起来,放在手掌中,不知为什么,从玉簪身上散发出的点点寒意竟然一点一点的渗透进了他的心里,莹莹玉色,似千滴坠泪凝聚而成。

“碎了,怎么会碎了……”凤兮喃喃道,“碎了也好,也好……”

玄熙却突然将碎玉握紧,终于抬起头,迎视着青衣的双眸道,“一定有办法把它修好,一定有的!”

“修不好了,就像有些人,走了就不会回来了,留着也只能徒增伤悲,就让它碎了吧,”青衣伸手拂开白倩儿,从地上拾起雨伞,转身,便离去。

玄熙却从后面追上,一把拉过青衣的手,他灼灼地凝视着她,“一定可以的,走,我们这就去!”说完,竟拉起青衣向前走去,好像已经忘了白倩儿的存在。

青衣看着身边的玄熙,感觉好像回到了曾经,可是她知道,终究不是曾经。她转过脸,望着仍自站在雨水中的白倩儿,笑了。

白倩儿摇摇晃晃地站在雨中,雨越来越大,那水从她的发丝零落下来,脸颊已全部湿透,她下垂的双手紧握成拳,恨,已快将她湮灭。

两人走遍了荥阳城内所有的玉器店首饰店,竟没有一家能够将其不留痕迹地粘结起来,最后,有家掌柜见两人均非常失望,才指了条道给两人,说或许可以去隔壁巷子里的一个铁铺问问,说不定能行。

铁铺子里还能修玉制的东西,两人闻言将信将疑,可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抱着试一试地心态进巷子里去寻寻看了。只是未想到狭小破烂的屋子里除了滚落在地的酒瓶子,空无一人,走到里面院子,才看到一人呈大字型地躺在了院子里,雨水不断地浇落在他身上,可他居然似浑然未觉,醉倒在雨中。

青衣见状,摇头苦笑道,“看来我这簪子是修不好了,这都是命中注定的,罢了,”说完,转身便走。

“等等,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他将伞交给青衣,走进雨帘欲将昏睡之人扶起来,刚俯身,怀中的银铃居然掉落了出来,滚过昏睡之人的胸膛,最后落在泥泞中。玄熙赶忙将其拾起,没想到,一只满是黑色泥巴的手突然伸出来拽住了玄熙的手腕。

“这是哪来的?”刚刚还醉卧的人此刻居然坐了起来,紧紧地抓着玄熙的手,质问那银铃的来历。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沉默了些许,又躺了回去,竟开始哈哈大笑,让玄熙甚觉莫名,不知何以要如此大笑。

他试探着问道,“您知道这个?”

那人却无头无脑地道,“原来人人都这样,姓林的都这样,都这样。”

青衣撑着伞缓缓走上前,她从玄熙手中拿过银铃,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静静道,“你知道它叫什么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灵犀。那你知道这刻的是什么花纹吗?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是传说中的一种花。彼岸花,花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血红的彼岸铺满黄泉路。”

“明明是心有灵犀的灵犀,可为什么刻的却是生生相错的彼岸花,”青衣缓缓地抬头,看着玄熙,问道。

“你是谁?”

“玄熙,你真的忘了吗?是我啊,你的青衣,是属于你的青衣啊,为什么你要忘了我?”青衣含泪向前,想抱住玄熙,可玄熙却摇着头后退,“不,不可能的,我不认识你,你有夫君的……”

“我的夫君就是你啊,玄熙,我们以天为媒以地为证,难道你都忘了,你看,”青衣急忙从怀中掏出另一只灵犀,跟手上的那只是一模一样的,“它们本就是一对的,就像你跟我一样。不要再拒绝承认了,你的每一次拒绝,就像一把又一把的尖刀,狠狠地插在我心口,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

“不,不是的,白倩儿才是我的妻子,”玄熙的理智节节败退,可又固执地拒绝相信,于是,他再一次选择了退缩,逃一般的离开,那三段碎玉也在争执间坠落泥间。凤兮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景,泪居然都留不下来了,她喃喃道,“是我天真了,太天真了。”竟妄想让你在这一瞬记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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