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姬飘寻柳卿不果,回了飘花殿。
担心他出什么事,坐立不安间,便又秘密加派了些人手去寻他,最终还是没有柳卿的消息……宫人都发现她这几日沉默得紧,天天不见人影,也不知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柳卿也是,宫人自从五日前,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期间,下了一场春雪,众人的心因为这场代表着些瑞兆的春雪,都有些止不住的兴奋,因神祭尽在眼前,大家也没有去过于议论姬飘的怪柳卿的消失那些,整个西祁王宫的话题都围绕着神祭上,议论纷纷。
不过,在柳卿失踪的第五日喉,他便自己回来了。
“桃花……姬飘呢?”清晨在专心打扫卫生的桃花突然听到一声温轻熟悉的询问,抬头一看不是柳卿是谁?“啊,柳状元?!”
“嗯,桃花。”
“哎,柳状元回来了,柳状元回来了!”桃花甩了扫帚,便向姬飘的寝殿高兴地禀报去。
姬飘正在梳洗,老远闻声,擦干净脸脸,便出来了。
“桃花?”
“公主!柳状元回来了!”
知道姬飘这几天在干什么的人不多,桃花便是其中一个,天天替姬飘守着殿门口,瞧瞧柳卿是不是回来了。这会桃花可高兴了,桃花般的笑脸跑的红扑扑的,见姬飘这几天晚上都出去寻柳卿,没睡好似的有些眼红红的,桃花不免心疼起来。
可奇怪,本以为公主会很激动,没想到她只是淡淡点头,道了句:“恩,我知道了。”便是不急不缓地问了句:“他在哪?”又是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去寻他,瞧得桃花抓了抓头,难道是她理解错了,其实公主很在意柳状元!
柳卿朝她这边走来的时候,姬飘也走了过来,两人正好在殿楼阑前撞见。
四目相对,柳卿怔了怔,看着她,心里的感觉一瞬变得很奇妙。
明明几天,可好似五年不见了,这便是,相思吗……心里涌现出一丝淡淡的甜和微微的涩,看着她。
姬飘便是不再上前,于是他走了过去。
“我回来了。”柳卿站在她身前道,看了看她的手,想牵,可是搓了搓拳头。
姬飘问,“去哪了?”
“本只是出宫散散心,散着散着遇到一位故人……”说到这位故人,柳卿的目光有些躲过姬飘的视线,不知道自己心虚的模样,在她的眼下,那么一目了然。
柳卿继续:“便去他那小住了几日。”观察她的神情很寻常,想自己到底对她而言,也许是无足轻重的……那抹涩偏苦了起来。
“小住?”姬飘扯了扯唇,语气有些冷起来:“住了五日,你不知找人通报一声吗?现在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你不知道我……”担心你有事,后面的话她抿了抿唇,垂首未说出口。
“我有让人带封信给你的。”柳卿奇怪道。
“谁?鬼影都未见到。”
“怎么会呢?我师兄韩朔啊,你认得的。”
“我没见过你什么师兄。”
“他没有来吗?”柳卿一脸惊诧,下刻,满脸慌张地开始对姬飘解释:“我有给你写信的,我不是让你故意担心,那天我在街上遇到一位故人……”
姬飘摆手制止他说下去,柳卿喊了句,“姬飘,你相信我……”
姬飘一笑:“我要信什么?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一封看不见没有核实的信就可以打发我,我们之间薄弱的不如一张纸,又谈什么相信呢。”
柳卿的脸色这回白的如一张纸。
她为何要说如此重的话……
见她转身走了,柳卿在背后愣着,似乎感觉随着她转身,他们之间好像什么在失去……他突然很难受很着急,在姬飘走了几步后,几步上前,从背后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喊道:“你生气了吗?你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姬飘,你不要这样,我觉得很紧张,很害怕。”有些哽咽的气:“我失踪了五日,你还不照样见别的男人,我吃了满嘴的醋却不知道该哪发这一身的酸气,我躲起来不行吗……可我一直在客栈等着你来找我,立春的第一场雪都是我一个人看得,左等右等等不到觉得没有你在身边好孤独,便厚着脸皮又来找你,我算什么……你一句我们之间薄如纸,你到底怎么看我……”说着,柳卿觉得心很痛地落泪了,他是真的爱上她了,此刻,他可以确定。
紧了紧姬飘的腰,此生,都不想放开了。
感觉到背后的衣衫的濡湿,姬飘眼睛突然涌来一阵酸涩,这五日积累的气已被他浇灭了大半。待她缓了会,伸出的纤纤玉指,微凉浅暖地握住他的手。
一声叹息,不知为谁:“柳卿,你为何看似那么万事好商量,却还是让人觉得不省心,喘不过气……”
*
待柳卿回来,姬飘的一颗心才安放下来,便着力开始准备西祁神祭的事。
也通过柳卿失踪这件事,姬飘方觉得她似乎对柳卿太过上心了,她迟早是要走的人,留下什么太深的羁绊在这里,对别人,对自己,都并不是件好事。
于是,在柳卿被受官一事上,柳卿看着她,她默许了。默许的结果便是,柳卿需要离开她一阵,去帝京底下一个偏远的区域去报到。
柳卿走后,白日姬飘秘密开展一切,偶尔小憩的时候,跟着君歌倒也学会了喝酒。
梅林中的梅花落了一地浅艳的芬芳,姬飘喝着君歌送她的一种口味独特的青花酒,在落花下看着这些前几日明明还开得艳华灼灼的梅花,此时都纷纷要凋零,想梅这种花,真是一种花期很短的花。
前后约只有十五日的花期,开过一次灿烂的花期,便陨落化泥,再进入物质循环,又不知变成什么东西。似乎有点能够体会先人为什么那么怕死,因为短暂,短暂地还没有好好地绽放,便没有选择地被选择死亡,再没有选择而无知地进行另一个循环生死的开始。
她们那个年代的平均寿命已经过两次文明的跨越,和一次物种的重新选择,人口控制量极小,个人平均寿命达到五百岁左右,地球转动的速度和磁场发生了变化,时间也和这里不一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待在这里多久……若是一直待在这里,感觉自己在慢慢恢复一些原先能力,而在两种不同地磁所造就的她这个怪异般的结果下,最终是会走向毁灭,还是重新另一个开始……
君歌来见姬飘,在宫人的带领下,便见她一个人蜷着腿,坐在花下喝酒,明明很潇洒的模样,但那神色却透着些少见的困扰和些许迷茫。
君歌觉得新鲜,这倒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模样,便猫着步子悄悄朝她走了过去,伸出的长手,一把从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猜中了赏你颗糖吃。”
姬飘扯了下唇:“君歌。”
“呵呵……”一声笑,他不知从哪里还真掏出来一颗糖来,撑开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姬飘面前,“黑妹真聪明,来吃颗糖奖励奖励。”说完还拍了拍她的脑袋。
姬飘是不喜欢人乱拍乱摸乱亲她的,而君歌知道却每次学不会教训,若是平日肯定一顿他好揍,但今日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便只是闷闷接过那油青纸包裹的糖,打开塞在口中,糖和酒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有点甜醇的微涩。
君歌见她如此乖巧,心底顿觉安慰,这些日子在一起常常劳作,便觉得彼此亲近许多,其实君歌还是很欣赏她的,只是每次打不过她觉得很没面子,就处处和她对着干,其实早已把她划到朋友范畴。
这会,他便搭着她的肩,微微笑得骚人而魅惑:“哎,我和你说个头条消息,今晨我刚从西祁绯闻速报那得来的。”眨了眨眼:“你肯定会感兴趣。”
“西祁绯闻速报,又是个什么东西?”和君歌相处久了,姬飘也很自然地不拘小节起来,或许在他的大无节操下,她忘了小节这回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萧云,就是和睿王勾搭上的那个,他和咱们神宫的圣僧好上了。”
“……”姬飘咬了口糖,悠道:“我知道萧云喜欢圣僧。”
“你知道?!”君歌面色惊诧,他可是刚买到的第一手速报,老贵了!
姬飘点头,“恩,知道。”
“那你怎么不惊讶?不慌张?”
“那个圣僧对我登基没什么影响,至于萧云……我原本以为他是个角色,但我后来发现,他只是刚好路过,然后带着他的傻侄儿来打睿王酱油的。”
“什么意思?”
“你猜。”
“我猜你全家。”君歌顺手敲了姬飘个毛栗,姬飘被敲毛了,眼角一抽,朝着他脑门一掌狠狠拍回。
君歌喊了声疼,不愿每次都被她占上风,捂着脑门瞪住她,突然记得早上过来路上见的那条怪吓人的大狼狗!他便学着它吓人的眼神,朝着姬飘:“汪……”地凶狠叫了句,见她没反应,他又自认凶恶地:“汪汪汪……”地叫了好多声。
姬飘垂头,捂了捂脸,突而低头,便一阵轻笑漫了开来。
她一笑,君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瞧着她,脸色五颜六色的变……不过骄傲如他,伸手便不怕死地继续朝她掐了过去,姬飘抓住他的爪子,便是狠狠一扭……
日子在打打闹闹中,过了很快。
很快,柳卿报到回来了,而西祁的神祭将近……这日,突然传来一个消息到飘花殿,那便是:睿王疯了。
------题外话------
妞们有没有觉得君歌有卖萌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