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从姬飘在神宫行宫里的被子里钻了出来,两只眼睛咕噜噜地左右转了转,小声地喊了声:“阿卿……”
没人应,春花便又喊了:“阿卿……”还是没人应,“阿卿,阿卿阿卿阿卿……”地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春花猛地拉开被子一下坐起来,嘀咕道:“咦,卿受去哪了?”抓了抓头,春花跳起来将枕头塞在被子里,放下床帘,又整了整衣服,抬了抬没有胸的胸肌,因为她是姬飘的唯一贴身侍女,便大方地拉开门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还不忘学着姬飘平日里的语气,唬人地说了句:“公主在休息,擅闯者,男的进切jj,女的进切咪咪!明白吗?”
“是。”
春花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往前走,走到拐角看不见她的地方,深深地为自己的机智聪明捧了个笑场,便忙着找柳卿去了。
也不知柳卿去了哪里,春花抱着好想白和个蚱蜢似地东蹦西跑,蹦到一处小径,眼睛一眯一亮见柳卿微低着头走过来,刚想去叫……又见黑暗中,紧紧跟着他,还走出来一名女子。
春花一时捂住了惊诧的小嘴,左右张望了望,猫腰迅速躲到身旁的石头后。
柳卿倒未发现春花,带着那个女子,两个人隐蔽地走进不远那偏僻无人的小苑。
春花脑海当下闪过许多念头,脑海中赫然,“偷情”,两个大字浮现。带着为姬飘打抱不平的心理,在他们关了门后,春花便激动地跑到墙头,从这小苑一颗歪脖子树,翻墙爬了进去。
小苑里,月光照着树影,风过疏斜。才子佳人,深情对望着,怎般荡漾……春花咬着衣襟,兼职不敢相信她所看见的,柳卿那弱受竟会背叛她家大公主!
不禁想起在沧河时公主不避嫌地把他叫过去,卿受下马站在公主面前那般呆萌,公主拉住他的手深情地注视着他,道一句:“你坐在我身边罢,心里踏实一些。”阿卿瞧着他,明明过去不知羞的在众人面前抱着她感动地潸然泪下……难道白天都是她看眼花了?!
苑内的对话响起,春花捂着激动而愤恨的小心脏,决定再给柳卿一次机会。
“卿……”
“小倩。”
“我想你了。”
“嗯。”
佳人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柳卿的小蛮腰,小脸埋进他的胸膛,蓝衣英挺的身形晃了晃……而他的手在犹豫一眨眼的功夫后,轻轻揽上那佳人的肩头,春花紧紧地捂住嘴,忍住朝他们这对狗男女彪脏话的冲动。
“呜,阿卿……我们这对苦命鸳鸯能否在一起,就在今夜了。”
“小倩,你别哭……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顿了顿,“为了我们的幸福。”
佳人推开才子,深情热泪地仰望:“卿,我爱你!”
才子一脸温柔而心疼地擦拭她红妆上的泪珠:“我知道。”
佳人幸福地笑了,从袖中拿出一瓶黑釉色的瓷瓶,递给他道:“这是迷药,不伤人命的,卿,我们不是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把这个给姬飘喝下,便算完成了睿王的心愿,到时他便可以放了你我,我们回老家,成亲生子,再不分离。”
才子有些犹豫:“小倩,公主对我很好,我不能……”
佳人又落泪:“那我呢,我与你相亲十年,难道就敌不过她一张妖治容颜,你忍心……”佳人低头哽咽痛哭。
才子紧张:“不,不是……”一脸为难。
佳人抹泪楚楚心痛抬头,看着那玉瓶又哭又笑,有些疯癫:“好,我懂了,我都懂了……我会乖乖地承欢睿王膝下,再被他随便赠给另一个畜生侮辱……你若有机会看到我爹爹,你的师长,替我告诉他,我活得很好!”说完佳人伤心欲绝地转身要走,才子一把抓住她,急道:“好,我都应你,都应你,你别伤害自己……”
月上枝头,小身板从树下爬下,蹲在地上干呕一会方才的场景,心中万马奔腾地抱着小黑猪,就撒腿往方才行宫跑去,只是跑了几步,一个棒子招呼她身后,“呃!”一声,那小身板扑倒在地。
那小黑猪叫了一声,在原地慌张地直跳脚地叫着,只是没人听懂它说什么……
*
姬飘回了神宫,有几个是她的人,见她回来,便将其它闲杂人等给调走。
姬飘上前问:“可有异样?”
一脸老沉的侍卫禀道:“没有,只是祭舞拜日月神马上就要开始,僧人来催过一次。”
姬飘点了点头,“知道了。”进了神宫,便唤恐有突发状况让柳卿和春花守在这里的二人。
“阿卿,春花。”
“阿卿,春花……”
叫了两声不听应,走到床头拉开帘子和被子,只见几个枕头。姬飘拿起一个软枕,又丢下,心里一时有些凝重起来……难道墨隐说的乱子,就是春花与柳卿不见?走时她有交代过让他们二人不要离开这里半步,可此刻都不见了……姬飘未再想下去,转身欲去寻,便见柳卿从画着一个僧人焚香的屏风后,突然走了出来。
微微地惊吓,不过同时,她又不由在心底松了口气。
“去哪了?”姬飘看着他,走过去。
柳卿手中端着茶,笑得一脸的温然清俊,朝她走过来温柔地道:“想你许是要回来了,去给你泡了壶茶,解解乏。”
姬飘看了眼他手中的茶,点了点头,便朝那桌边走去,坐下抬头:“春花呢?”
“这小丫头呆不住,跑去玩了。”
姬飘的手捂了捂嘴,放下不放心道:“待会去把她找回来,今日不同以往,你和她谁也不要离我太远。”
柳卿笑出声:“呵呵……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厉害。”匿了她眼:“能有三头六臂处处护我们不成,我会保护好春花和自己的,不用你处处这么劳心,和个圣母似的。”
姬飘挑了挑眉,真是有进步了,竟会挖苦她来。
伸出的手,她抱住柳卿的腰,柳卿身子一斜,倒在她的怀里,“啊!”了一声,一手赶紧护好杯子,清澈的俊目抬头瞪着她道:“吓死人了,做什么?”
“仰着头和你说话,脖子疼。”
“你……你明明看上去这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我呢。”
姬飘俯身在他眸子上亲了一下,“春花说了,阿卿很可爱。”
柳卿的眸子颤了颤,脸红了红直达耳根,从她身上坐起来,没好气地道:“春花说的,又不是你……”看着她,突然认真道:“可爱,又是不是爱?”
姬飘注视着他,注视良久,微微瞥过视线,代替回答,接过他手中那茶杯……一口灌了那口经由他手,似乎总是好喝许多的茶。
喝得悠长颇慢,喝完看着他笑了句:“怎么突然如此口渴了。”
柳卿垂了垂目,掩住那眼底的一丝落寞,再抬目时,姬飘看着他的神情,开始缓缓地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
“哐当……”一声杯子的落地声,碎得清脆。
而隔壁,那点着昏暗香油灯灯的屋子里,一个竹筒挨着墙壁,听着姬飘这间房的动静,竹筒壁的另一头,正是与柳卿约会的佳人,华倩。
闻声,华低头一阵笑,知道柳卿成功了!放下竹筒……她起身看向那闭目正被人驾着刀,却神情自若的漂亮和尚,苍晔。
华倩走了过去,欣赏着他漂亮的容貌,笑道:“圣僧,接下来靠你了。”顿了顿,她看着他碧绿眸里睁开的不情愿,阴了句:“别忘了,你苍门上下百口的性命,是生是死,全凭你一念之间。”
苍晔碧绿的眸子,一瞬,黯了黯,深了深,盯着这个阴毒女人。
面对他的目光,华倩却笑了起来,有些阴森的疯狂……
而她未注意到,她房顶的一片黑瓦砖上嵌着片叶子似的墨色暗器,暗器连接着一根鱼线的两头,那鱼线蜿蜒在月光下莹莹泽泽,延伸到隔壁瓦砖下的房里,而那间黑暗的屋子里,悄无声息地此时正站着一个人,他拿着连接鱼线的另一头的竹筒,靠在耳边,听着华倩那边的对话,一字不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