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我家乌风的主意。想吃肉，一起抓鱼去！”
肖拓忽然打断我的沉思，抓住我的手向溪边走去。
耶？这孩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他怎么知道要想煮了乌风熬肉汤喝？
肖拓回过头来，鄙视地瞅我一眼：“看你对我家乌风一脸垂涎的表情就知道你想做什么。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傻呆呆抹了抹下巴。有那么明显么？口水在哪？
恼恨瞪向肖拓：“害我落马的账还没算，又来捉弄我？！”
肖拓看着我，嘴角上扬，勾起一弯柔美笑意。他伸手勾了勾我的鼻子，轻笑道：“请你吃鱼，别再嘟着嘴生气了。”
微显粗糙的手指划过我的鼻尖，有一种奇异的酥麻之感。
他刚刚，在向我道歉吗？
肖拓一直是骄傲的，他怎会向我道歉？
我疑惑看去，只见肖拓眉眼弯弯，笑意如春风吹拂一般温软柔和，周身满是放松无虑的惬意。
往日的肖拓，虽是放荡不羁，却总对身边事物有着深深的防备。那是一层密得划不破的网，将所有人隔绝在外。即使是他露出邪魅勾人的笑容时，他的眼睛里也是与魅惑神情毫不相称的清明。众人为他的绝美姿容沉醉迷离，他却独自清醒。我不只一次看到过，他在对人勾魂而笑时，幽深瞳眸中盛满的，却是冰冷与嘲讽。
于是我很早就知道，肖妖精的笑，是狐狸奸诈的武器，见之当直接无视。
可今日的肖拓，周身防备的密网却好似裂开了一角，漾满笑意的黑眸中寻不到一丝嘲讽，全身缓缓流淌出少有的轻松之感。他张扬邪美的笑颜，竟使我有一瞬间的沉迷。嗯，今天的肖拓，很奇怪。
摇了摇脑袋，我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妖孽呀妖孽，功力又进一层了，连鱼大人都敢勾引？！我睥了他一眼：“你恢复正常行不行？这样的笑容，会让我毛骨悚然。”其实，我是心跳猛然加快了。
“黑丫头，你不觉得本将军笑起来英俊潇洒，倜傥无双，魅惑众生吗？”肖拓凤眼一挑，绝美的容颜凑到我脸前。
呼，我长舒口气。妖精招牌式邪笑挂了出来，总算恢复正常了。不正常的心跳渐渐归于平静，恩，刚刚妖精脸上宠溺温和的笑意一定是我的错觉。
*
篝火噼啪作响，鲜美的烤鱼溢出浓郁的香味。看不出，肖妖精还有这手本领。
我和肉团一大一小对着架上油光闪亮的嫩鱼，眼中光芒闪烁。
肖拓颇为得意地坐在对面，一边翻动架上烤鱼，一边眉飞色舞侃侃而谈：“你们俩口服不浅！我的烤肉本领，就算宫中御厨都要佩服万分的。想当初，夜夕那死小子仗着功夫好，我和他打了三天三夜都没能让他心服口服地跟着我。不过那小子嘴馋，吃了我一块烤肉，就死乞白赖跟着我不肯走了，哈哈。”
看着肖拓得意笑脸，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吹牛都不知道打草稿。就凭夜夕那僵尸脸，怎么可能因一块肉就把自己卖掉？太有损僵尸脸的威严了。
之后很久我才知道，其实肖拓所言倒不完全是假。夜夕十三岁时，家中上下三十九口人，一夕之间被仇家全部杀光。当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遇到了无意间走进乱石岗的肖拓。仅因肖拓无意踢到了他妹妹的尸骨，两人便大打出手，长战三日仍未分出上下。三日后，肖拓说了一句话，“我帮你报仇”。于是战斗停止，两人在乱石岗外的山野一起吃了顿烤肉后回到肖府。自此，夜夕一直常伴肖拓左右。
不过此时的我，却没心情理会肖拓所言到底有几分真实。我和肉团默契地忽略掉肖拓的自夸，全神贯注于架上肥美鲜嫩，油光四溢的烤鱼。
撕起大片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味道鲜美，唇齿留香。舔舔手指上的油渍，我眯眼深吸口气，嘴角弯出满足的笑意。
唇边忽有一抹温软触感，睁开眼睛，只见肖拓静静看着我，粗糙的手指正为我轻轻拭去嘴角残留的油渍，俊美容颜上谱着满满的认真。
阳光明媚，闪耀光芒透过枝叶缝隙，斑斑驳驳地垂下，在他周身晕出一层金色光圈。光圈中的他，如梦似幻，迷蒙而渺远，耀眼得看不真切。而他脸上，又是那种宠溺柔和的笑意。
完了，我的心跳再次加速。
肖拓狭长凤眼精光闪闪地眨了眨，薄唇勾起挑逗邪笑，一根手指捏了捏我的下巴：“怎么，被本将军迷住了？”
看他一脸奸诈，我心头莫名恼火，没好气地开口：“自恋！”
肖拓轻笑，手指缩回，托着下巴轻笑道：“自恋也比某人强，这么大了还像孩子一样。”
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只见肉团正兴奋不已地狂啃着一条大鱼。而肉团嘴角上，肉渣零星分布一周，唇边油光四溢，被太阳一照，泛出明晃晃亮闪闪的光泽。
呃……我刚刚，也是这样么？
见我满脸郁结，肖拓失声而笑，口中戏谑：“小笨蛋！”
“傻瓜！”我反斥。
“白痴！”肖拓挑眉。
“你傻帽！”我不甘示弱。
“你呆子！”
“你智障！”
“你……”肖拓忽然停口，眉头一皱，疑惑看来：“智障是什么？”
“指你智力发生障碍。简单来说，就是指你脑子有病！”
肖拓正要发作，我忽然乐呵呵往肖拓身旁蹭了蹭，笑眯眯拍了拍他肩头，露出小白牙，展现甜甜笑容。
肖拓浑身一颤，结巴道：“有话你直说，别让人这么毛骨悚然。”
这叫什么话？慕鱼儿的香甜笑容那是人见人爱花间花颠倒众生的，哪里毛骨悚然了？
继续灿烂微笑，我很真诚地向肖拓建议：“我觉得智障这称呼挺适合你的，要不将来你就叫这名字吧。”
肖拓看过来，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做梦！”
“要不打个赌，我出三个迷语，你若答出一个，我便保证老夫人一个月不拍你脑袋。若答不出，以后就乖乖叫智障吧。”我挑衅地朝肖拓扬起眉毛。这样的美好诱惑，肖妖精哪肯拒绝。
果然，肖拓缓缓点了点头。妖精凤眼抛出一道诱人秋波：“本将军虽武将出身，幼年时却熟读诗书，。六岁能诗，七岁能文，本领超群，过目不忘，八岁就使教书先生羞愧离去。黑丫头，输了别哭鼻子。”
又来了，这男人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自恋？
“大丈夫当一言九鼎，反悔的是绿壳乌龟。你输了别不认账就行！”我眼中划过一抹算计。
虽然知道用幼稚的脑筋急转弯来欺负人很狗血很不厚道，我还是一脸奸笑地展开了对肖拓的残酷荼毒：“第一题，小明的妈妈有三个孩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请问老三叫什么？”
我语速飞快，于是肖拓也答得飞快，“三毛！”
呵呵，中计了！
“回答错误，老三叫小明。”
肖拓一脸错愕，“为什么？”
我鄙视地瞅着他，懒得解释。哪有人听了这个答案还会傻帽一样问问什么？
思考半晌，肖拓终于挫败地低头，脸上有些懊悔，不甘道：“下一题！”
“如果有一辆富丽华贵，嵌满黄金宝珠的马车，皇帝坐在左侧，将军坐在右侧，那么这辆马车。那么这辆马车是谁的？”（汗颜…我知道这道题已经很俗烂了…呃(⊙o⊙)…）
“自然是皇帝的，我上哪弄这么好的马车去？”肖拓静静想了一会儿，开口答道。
“回答错误，肉团出来！”
肉团挺着小肚子，缓缓踱步到肖拓跟前，伸出肥爪拍了拍肖拓脑袋，语重心长道：“我说舅舅，人笨可以，不过也别笨到这个地步呀。答案题中已经给出了，如果有一辆马车，这马车自然是如果的。此人，姓茹名果。”
小屁孩，学我倒学得有模有样的。
肖拓满脸不甘，愤愤道：“哪有人叫这样的名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区区一个名字有什么奇怪的。舅舅你该多出去见见世面。”肉团对着肖拓，摇头晃脑，长长叹息。
肖拓羞窘地哼了一声，恼愤地瞪我一眼：“下一题！”
“两个人一起掉进一个深坑之中，一个人死了，他叫死人。另一个人活着，他叫什么？”
肖拓满脸深思，静静思考了许久，终于试探地答了句：“叫活人吧？”
智障呀智障，这名字你叫定了！我心情大好地吹起了小曲儿。
肉团则仰天悲叹，对着肖拓一脸你没救了的沉痛表情：“舅舅，那人又不傻。他活着，自然要叫救命！”
小屁孩，怎么不想想自己回答时也说的是活人？这会儿怎么不记得自己也傻了？
肖拓脸色黑沉，而我则心情大好地凑上前去，眉眼弯弯，灿烂笑道：“智障将军，记得说话算数呀，不能反悔的。”
肉团拍着小手，恭恭敬敬道：“智障舅舅！”
小破孩儿挺配合。
肖拓妖孽般俊美的脸庞显出一抹酱黄菜色。他深深望着我，沉默良久，直到我被看得笑容僵滞面容抽搐满身别扭时，他终于咧开撩人笑意，伸手捋了捋我额前碎发，为自己争取最后一分福利：“叫这个称呼可以。不过，只许你一个人叫！”
恩，考虑挺周全，身为将军确实不能太丢面子。我大方体贴道：“放心，我会照顾将军你的面子的。以后我不在人前这样称呼就行了。”
凉风吹拂，红衣舞动，点了点头，智障绽出迷人笑意。
今天的肖拓，真的有些奇怪。怎么就这么好商量了？本以为，要进行一场艰苦争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