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万籁无声。
天幕中一轮皎月被云层掩映，只留下一圈朦胧光影。昏沉暗光淡淡洒下，四周景物宛若披着一层乌黑薄纱，只能隐隐看出模糊的轮廓。
黑沉夜幕之下，一袭纤细身影悄悄推开一道门扉，小心奕奕地潜行而入。
所谓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我点着猫步，小心谨慎走近肖拓床边。
眼睛四顾一周，借着透窗的灰蒙月光，发现肖拓衣物被揉成一团，杂乱地扔在床板内侧。香囊，应该就在那里吧？
手指缓缓探向肖拓鼻尖，呼吸平稳，韵律悠长。我暗暗窃笑两声，虽然劣质mi药效果不佳，不过还是能让人昏睡一阵的。
跨过肖拓身子，探手探脚向床内侧爬去。摸到他的衣袍，我转身慢慢爬下床，立于床侧细细在衣服团中摸索。
忽然，一只温热大手附上我的手腕。
我松开手中衣服，抓了抓脑袋，朝肖拓讪讪笑道：“那个，我是来看看你睡觉有没有踢被子，没打算偷东西。”果然是劣质mi药，我应该提前试验下再动手的。如果门外夜夕也醒来的话，我岂不就死翘翘了？
心中叫苦不迭，我暗暗转动手腕，企图将手缩回。
黑暗中，我听不到肖拓的答话，却觉得腕间的手掌愈来愈紧，如铁钳一般将我牢牢锁住。力道之大，几欲使我纤瘦的手腕断裂开来。
忍住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痛意，我收敛笑容，眉峰紧紧皱起。心下一片恼怒，我朝肖拓冷冷道：“将军，就算你生气，也不至于对一个丫鬟如此狠毒吧？”
肖拓依旧没有答话。
腕上的手掌不再收紧，却剧烈颤抖了起来，一层薄薄汗珠从他掌心浸出，染得我手腕濡湿一片。肖拓的呼吸紊乱急促起来，似乎遇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察觉到异样，我低头凑近他，努力想借着幽暗光线，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肖拓，你没事吧？”我轻声问道。
“娘！”
“啊？”
“娘，别走！别丢下我！求您别赶我走……”
“智障……”我心头涌起隐隐的担忧。
云层飘走，皎月东移，皎洁的光芒毫无阻碍地倾洒而下，黑沉夜幕被月光撕开一道裂口。
月光穿透窗子，如水波一般荡漾，照亮一室黑暗。柔和光芒抚触下，肖拓的双眸紧闭着，眉头紧紧拢在一起，眉心皱出一道深深沟壑。他的额头已渗出一层薄汗，绝美妖艳的面庞微微扭曲，微颤的肩头诉说着无比的紧张与恐惧。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肖拓。
他薄唇紧抿，如呓语般不住发出低声的哀求：“娘，别走……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月光在他身上静静铺洒。偌大床铺上，他的身子蜷曲成一团。不住颤抖着，仿佛整个世界只余他一人，孤独而无助。他是个迷途的孩子，没有人在他身边，他便只有一遍又一遍哀凄无助地呼唤。
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肖夫人明明还在，他为何会有这样悲伤的呓语？就像……就像被至亲之人抛弃了一般……
肖拓的身子依旧在颤抖。我反手握住他汗湿的温热手掌，轻轻拍打他的手背，柔声在他耳边安慰道：“放心，我不走。”
随着我平缓的抚触，肖拓急促的呼吸稍稍和缓。
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心，我在他耳边低语：“娘不走，你把娘的手松开吧。”
肖拓的嘴角微微上翘，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握住我的手掌放松一些，我立刻抽出手，想要趁机快速溜走。
谁料尚未起身，肖拓竟然双手握住我的肩头，向下一拉，将我拖到床上，整个身子凑了过来。
“喂喂喂，你丫死色狼，想占我便宜啊？！”我心下一惊，无奈身子被肖拓双臂困住，动弹不得，只得在他怀里扭动叫嚷道。
肖拓丝毫不理会我的挣扎，舒心惬意如小女孩抱洋娃娃一般搂住我，一颗脑袋凑到我的脖间，温热湿气在我脖颈间吞吐，惹我泛起一层细密疙瘩。毛茸茸的头发搔着我的面颊，传来痒痒触感。
心中一阵羞恼，我抬起手来，正欲狠拍肖拓后脑勺，却在听到他那一声软腻喊声后停了下来。
“娘……”肖拓的脑袋撒娇般在我脖间蹭了蹭，温柔的呼唤声裹着满满的快乐和甜蜜。虽然看不到，我却能想到，他的嘴角，一定是欢快扬起的。他又轻轻地唤，“娘……”
肖拓静静依偎在我怀里，没有往日的张扬，亦无往日的邪肆。此时的他，完全是一个在娘亲怀抱里撒娇的孩子，乖巧中带着小小的顽劣，手指调皮地把玩着娘亲柔软的发丝。
心脏忽然柔软地跳动了一下。不知怎样的过往才使他有今日的梦靥。但现在，就暂时做在梦中抛他而去的娘亲吧。
拍向他脑袋的手转了转方向。我轻轻抚向肖拓后背，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嘴角牵起笑意，柔柔道：“睡吧。娘在。”
“娘……你真的不走了……”埋在我脖间的脑袋发出安心的轻哼。
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轻启朱唇，唱起一首轻缓歌谣。恬淡宁静的声音于静夜中淡淡回响，月光如水波动，似在为那幽然歌声伴一曲舞蹈。
安然依偎在身前的肖拓，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在睡梦中安心而愉悦地唤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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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枝头，鸟儿唧唧喳喳叫嚷，清脆悦耳，骄傲展示着自己的清亮歌喉。清晨的阳光，暖暖抚在脸上，带来一阵舒爽畅快之感。
空气不错，阳光充足，一夜好眠。我满足地大打哈欠，伸起懒腰，心里算计着今天怎么去坑老孙头的钱袋子。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老感觉，像有两道火辣辣的深情目光在看我一样。
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睁开眼抬头望去。
一望，望见了一颗美丽的脑袋。
脑袋上的眼睛，璀亮璀亮的，被阳光一照，耀眼得如宝石一样。
只是这眼神，怎么看上去很得意，很自恋，又很讥诮呢？
心念一动，我陡然清醒过来。想起昨晚之事，我懊恼地发现，我哄孩子竟然把自己给哄睡着了。低头向下看去，发现不知何时，我和肖拓已改变了姿势。从他孩子般乖乖偎在我怀里，完全颠倒了过来。
鱼大人乖巧依偎的姿势，真真是大损形象啊。
我悄悄向外挪着身子，没事人一般向肖拓打招呼：“智障你醒啦？呵呵，今天天气真好！”
肖拓嘴角斜斜勾起，细长丹凤眼妖精般魅惑一挑，亦一脸明媚笑意看向我道：“丫头，明明迷恋本将军，嘴上还死不承认。我还以为你害羞呢，原来是打算主动投怀送抱，给将军送惊喜。我的丫头，果然豪爽！”
我嘴角抽抽，果然是自恋上了。“对你投怀送抱？智障，你自我感觉好像太良好了。”我冷冷哼笑。
肖拓一听，丫竟然女人一般伸出一根修长兰花指，直点我胸前，嘴角妖媚一撇，腻声腻语道：“死相，都把人家清白抢走了，竟然还不想对人家负责？既然不想负责，你还偷跑人家屋里占便宜做什么？”
我浑身一哆嗦，满头冷汗哗啦啦往下淌。妖孽啊妖孽，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妖孽！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迅速与妖精拉开距离。“智障，你下辈子投胎做狐狸精好了，不然真是浪费资源！”
肖拓不怒反喜，抹着下巴认真思索道：“嗯，我也觉得我像狐狸一样狡猾聪明，脑子机灵。丫头，原来你也发现了。”
我三根黑线。他不知道我在骂他么？
“既然都同床共枕了，快过来帮我沐浴更衣吧！”肖拓抬头，朝我摆出我常用的友好笑意。
于是，我一溜烟跑了出去。
肖拓却在我出去后，稍稍拧了下眉。为什么梦里，有一样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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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愿所有的母亲天天开心，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