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在的村子叫花溪村。花溪贯穿整个村子,村里饮水皆取自这里,花溪村也由此得名。
肖拓和莫楠潇寻到这里时,正赶上山里马贼入村劫掠。于是他们像捏蚂蚁一样捏走了马贼,花溪村民也将肖拓一行人奉为救命恩人。看到恩人被打,自然竭尽全力上前帮忙,于是便有了抱菜刀抗锄头的村民围殴龙傲皇帝的戏剧性一幕。
莫楠潇这次无法再坐视不管,迅速派人拦下村民,上前解释大家都是朋友只是在小小切磋武艺。听说自己砸的是恩公朋友,朴实的村民们立刻不好意思地挠头憨笑,连声道歉。然后一窝女人继续抱着菜篮子回家做饭,男人们则盛情邀请恩公多留一宿以补偿他们的过错。龙傲喘着粗气满腔怒意无处发泄。
夜晚,一夕弯月静挂梢头。村庄的夜晚平和宁静,有不知名的鸟儿偶尔发出一声鸣叫,空气中淡淡流淌着令人心安的恬静味道。
明日一早,肖拓便会赶回兰城。在崎连山脉发现大队祈军,不排除祁煜仍在其他地方暗藏军队的可能。龙傲命肖拓在边城多留些时日,处理祁国受降事件,同时排查龙延国内的祁兵。龙傲和莫楠潇按原计划,会和大军继续返回皇都渝城。我的身份已被识破,龙傲不可能让我随肖拓返回,我则随他们一行,返回渝城。
即使肖拓对这个安排有再多不满,即使龙傲是存了私心进去,他依旧不得不服从。君为臣纲,这是定则。虽然平日里他对龙傲无甚恭敬,但帝王的命令始终不可违抗。明日,他必须离开。
花溪是一条并不宽大的小溪,它却孕育了花溪村几百户人家,几十年中从未断流。踩着月色悠然踱步,迈向花溪。月光下,蜿蜒的花溪乖巧静卧,缓缓流淌,如花溪村民一般质朴无华。皎亮月光洒在溪水中,波光粼粼如碎落在水面的银子。泠泠水声如静夜奏响的风铃,心头似也被这清泠溪水涤荡轻抚,洗尽铅华。
花溪旁一块被溪水打磨光滑的青石上,肖拓静静坐着,以他罕见的安静姿态,托着下巴静望溪水流淌。柔和月光下,火红的颜色似也安静乖巧了一分,泛出柔润色泽,不再如骄阳下一般张狂不羁。
只是,看到肖拓那张精彩纷呈青紫相间的脸,眼前如画卷般美好的景象瞬间便被破坏殆尽。脸上的伤痕如印象派的彩绘一般,眼睛乌青,嘴角渗血,脸颊肿胀……看着看着,我险些煞风景地笑出声来。骄傲自恋的肖智障对自己这副尊荣,一定郁闷到呕血吧?
“呀!”我点着脚尖走到他身后,猛然跳出,惊叫出声。
笑眯眯看他:“怎样?被我吓到没?”
肖拓懒得理我,头都没转一下,只托着下巴静望溪水,恩赐般赏我俩字:“无聊。”
我捡块干净石头坐他旁边,脑袋靠上他肩头。“智障,这几天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他如触电般猛然坐起,避开我的碰触。目光疏离地看我一眼,语声淡漠道:“明天一早便要启程,我先回去了。”说完他便转身大踏步离开,冷漠黑眸深处隐着我看不到的伤痛。
看着突然空出的青石,我陡然一愣。
“肖拓你给我站住!”我猛然站起身子,冲着肖拓后背大喝出声。
肖拓站定身子,转过身来。“有事?”语气依然淡漠疏离。
一股委屈涌上来。我兴致勃勃出来寻他,就得到这副冷脸?不过分别几日,就这样淡漠了?
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我指着肖拓鼻尖满腔愤怒:“你什么意思?明天就要分开了,我今天特意跑出来找你告别,你对我爱搭不理,一句话不吭牛气哄哄跑掉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几天不见你认识了新女人,想把我踢一边去?”
“不是。”
“那就是觉得我不好玩了厌烦了,所以懒得理我?”
“不是。”
“靠什么都不是你摆这副脸给谁看呢?不想见我我马上消失。”恶狠狠踢开身前一颗小石子,愤愤错开肖拓身子往回走。多日未见,本是怀着娇羞的小女儿心思来见他,只想坐在一起说些话,消除心里多日的不安。热情的脸贴上冷屁股,满心窝火得想杀人。
“你一直喜欢他不是吗?”肖拓猛然回头看向我,怒睁的黑眸似有一分沉痛:“为了他你曾经自杀,为他你甘愿连命都不要,陪他一起跳崖。今天你无法在我和他之间做出选择,也是因为喜欢他吧?那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既然喜欢他,当初又为何来招惹我?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在咆哮。只是眼中的伤痛却愈发浓重,黑眸中漾起一汪汪水波,水波中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黑墨。青紫的面容扭曲得有些狰狞,给人的却不是惊惧,反是撩拨起人心底疼痛的琴弦。
我站定,静静看着他。看着脆弱无助的肖拓,心头升起一分心疼来。这样的脆弱,不属于肖拓。
我是不是,忘了向他说明什么?
“我喜欢的是你。”我安静道。心头的怒意已被他眼中的无助无形间熄灭。
“什么?”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肖拓显然一愣。
我执起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智障,我喜欢的是你。”
肖拓,这是我第一次向你说出喜欢吧?或许早便喜欢了,只是这两个字从未吐露,所以才让你误会了,是吗?
肖拓的手有细微颤抖,掌心沁出薄汗来。他紧紧盯住我的眼睛,声音有些紧张又有些急切:“慕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我轻笑。肖智障紧张的样子,怎么也无法和他平日里张狂桀骜的模样重叠起来。
踮起脚尖,身体前倾,轻柔的吻落在他唇角。“慕鱼儿喜欢肖拓。”
肖拓制止我离开,长舌贯入加深了这个吻。一遍一遍的辗转舔舐似怎么都尝不尽这甜美甘露。他猛然拥我入怀,强硬的力道似要就此把我融入骨血。“既然你开口说出,那便永远别想要逃离,我不会放手了。这辈子,你注定是我肖拓的女人。”灼热呼吸间,传来肖拓沙哑而霸道的嗓音。
我亦反手拥住他,安抚他不安的情绪。既然认清了自己的心,便不要再犹豫。肖拓,我们一起努力吧。
月光散碎一地,皎洁的晖光淡淡笼罩两人相拥的身影,乖巧的花溪柔波荡漾静静流淌,夜风吹裂了柔波中的倒影,也揉碎了肖拓在静夜中的一遍遍低喃……
慕儿,我的慕儿……
第二天早上,晨阳照亮村外的古道。肖拓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气势昂扬。我站在马下仰头看他,脸上洒下如晨阳般和暖的笑意。“智障,我在渝城等你。”
肖拓矮身飞快在我颊上落下一吻,执起缰绳,大喝一声:“驾!”
乌风欢鸣一声,离弦利箭一般飞奔而出。荒凉古道上,马蹄扬起一路尘沙。漫漫黄沙中,肖拓翻卷的红衣是最闪亮的一道风景。墨发飞扬,红衣翻飞,映出那个男人最恣肆潇洒的背影。
两队人马最终背道相驰。我回到队伍,看了看龙傲同样青紫一片的脸,暗叹这家伙都成这副猪头样了竟然丝毫不减满身威压气魄,冰冷的气势依然铺天盖地冻翻周围一圈人。
随手丢过去一瓶伤药:“神医独门配制的,肯定比你皇宫里那些还好。”对小白的医术我百分百放心。
龙傲接过伤药,锐利的寒眸却是紧紧锁定我。“我不会放手。”冰冷的话语带着属于帝王独有的威严。
“仗势欺人的是卑鄙小人。”
“朕偏就有这个权力。”
“未必。”慕鱼儿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轻易便会妥协。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谁晓得结局如何。
我无所谓地哼了一声,打马走到莫楠潇身边。“大哥,我给你讲笑话听。”
眼睛贼溜溜转起,尚未开讲,莫楠潇便已无奈苦笑。
“从前有个人,他地位很高权势很大,后来他死了。”
莫楠潇无意识地撇了龙傲一眼。
我继续:“因为他整天冷冰冰的见谁都放冷气。结果就把自己冻成冰棒冻死了。哈哈哈……敢不笑的我晚上把他内衣偷了写上名字挂城门上!”
“哈哈…哈…”鉴于慕鱼平日行迹,配合的笑声响起。
我满意地点头。
龙傲又开始冷着脸狂放冷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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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突然生病就进医院了,停更几天没能亲自发公告请假,向大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