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老大……”赭影上前一步,面色有些难看。
黑鹰眼中狐疑更甚。
白郢诧异地看着宫漓湮,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宫漓湮冷冷地看着他们四人。
四人皆垂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良久,就听一声轻轻地叹息传来,宫漓湮一脸无聊地看着他们,摇头嗟叹,“你们怎么还是这么好骗呢,本王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说罢,甩一甩衣袖,背着手,打开门阔步走了出去,那背影,俨然带着一股子“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寂寥感……
紫影:“……”
赭影:“……”
黑鹰:“……”
白郢下定论:“老大这是婚前焦躁症。”
紫影&赭影&黑鹰默默地看着他:“……”
白郢抬袖掩面,“你们如此看我,白某实在是难为情。”
“……”
“白管家真当是娇羞胜花,不如本王将你栽入泥盆里温养起来如何?”
门外突然传来了宫漓湮淡然懒散的声音,听得屋内四人齐齐虎躯一震,菊花一紧!
其实宫漓湮的声音很好听,略有点低沉,似是懒于开口的随意,开口便又有种华丽之感,清冽中透一股子慵懒邪气,特别性感。
但白郢等人可没感受到什么性感华丽,只觉得阴风阵阵,不甚寒意从脚底板流窜全身。
紫影同情地看了白郢一眼。
白郢苦哈着一张脸走出去,差点给忘了,他这个管家,还得领着“傻王”去丞相家迎新娘呢……
午时时分,安乐王府的花轿如期到了丞相府门口,月鸿远堆着菊花般的笑容向宫漓湮作揖,“安乐王请稍等,小女待会便出来了。”
“岳父好。”宫漓湮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红金冠,一拢绣金云的红袍倒也将他憨傻的笑容衬出了一丝俊邪,胸前一缕墨发随着他微躬下的身子,飘荡摇摆,像是一洒墨水在空中随意走笔,潇洒不羁。
月鸿远一怔,恍惚间竟觉得眼前这个傻王,非池中物。
月俊青就站在月鸿远旁边,见宫漓湮穿着新郎服,也有了三分气度,像模像样的叫了他一声“大哥”,顿时剑眉一挑,虽然觉得与理不合,但终究也有些许欣慰,或许,云儿嫁给他,并不会太委屈。
“大哥,云儿还没好吗?”宫漓湮眨巴着眼睛瞅着月俊青,汪泉般的墨瞳溢满了期待。
月俊青严肃地摇了摇头道:“莫急。”
说完,便见芍梓搀扶着头盖凤帕的月锦云走了出来,行至他们跟前,盈盈一礼,“老爷,少爷,安乐王。”
月鸿远淡淡地看了眼安静的月锦云,淡淡地点了点头。
月锦云掩在盖头底下的脸满是憋屈——妈蛋老娘的四宝粥还剩了点儿呢!
宫漓湮欢天喜地就要上前去拉她,却被月俊青一把拦住了,“王爷,请先让云儿上轿。”
宫漓湮作为新郎,本应骑在骏马上等待新娘上轿,如今亲身迎至门前,已是不合礼数,如今更不能再闹笑话。
宫漓湮不解地看着他。
月俊青对着芍梓吩咐道:“扶小姐上轿。”
“是。”
芍梓扶着月锦云踏出丞相府门槛,行至轿前,谁料月锦云甫一半脚踏入轿内,便打了个饱“嗝~”。
芍梓扶着她的手僵住了:“……”
站在花轿旁的白郢怔住了:“……”
紧随月锦云出来的宫漓湮眨了眨眼睛。
后来的月俊青与月鸿远隔得远了,都没听见,便都疑惑地看着他们。
月锦云毫无异动地、镇定地步入花轿。
芍梓:“……”
白郢:“……”
宫漓湮鼻子动了动,眯眼一笑,凤眼微弯成月牙儿,俊美得紧,走到马前,潇洒地翻身上马,然后,异常惨烈地栽了个跟头……
围在丞相府门前围观的人群纷纷倒抽了口凉气。
白郢镇定上前将他扶上马,对着身后的轿夫一挥手:“起轿——”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起行。
月锦云一坐进轿子里便将红盖后摘了先来当手绢一样扇风,靠着轿壁斜躺着,抖抖长腿儿,哼哼小曲儿,掐指一算,估摸着月浅幕这会儿该是去百里森林寻药材炼药去了,反正是不可能站在这儿安安分分看着她月锦云出嫁的
唔……月锦云摸了摸下巴,貌似,应该是今儿个晚上吧,月浅幕进百里森林,遇到那什么想不起名字的某某佣兵团遇狼袭,然后凭借着她仅花了大半个月,就从一废物修炼成二阶大武师的修为,以一人之力救了整个修为皆在四阶大武师之上的佣兵团众员!
然后,某个英俊不凡温油可人的佣兵团长就此拜倒在她的洁白裙下……尼玛这么精彩的好戏竟然就因为这该死的婚礼而错!过!了!
月锦云越扇火越大,越想就越想逃婚啊有木有!
不远处房顶上,紫影捂着肚子乐得打滚,“哎呦喂的妈呀,这个月小姐真是太有趣了,她打了个嗝、她竟然打了个嗝!哈哈哈哈,她竟然在上花轿的时候打了个嗝……”
赭影抱胸摇了摇头,“我闻到了她身上有鲜包的味道。”
“什么?!”紫影睁大了眼睛,随即又噗嗤一声,捶地狂笑,“鲜包?她竟然把鲜包藏在身上了?!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黑鹰盯着远去的迎亲队伍中的喊“起轿”的白郢,面无表情地道:“真像喊起驾的公公。”
……
冷风吹过,寂静三秒,紫影和赭影皆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黑鹰,他他他是在开白郢的玩笑?!
轰隆一声。
晴天霹雳。
方才还万里无云、一碧如洗的天空,忽地阴云密布,狂风席卷,电闪雷鸣,却毫无滴雨。
迎亲队伍方走不到半刻钟,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哪怕灵力再深厚,也抵不住这快赶上台风节奏的恶劣天气。
敲锣打鼓的奏乐队这会儿全乱了套,铿铿锵锵的金属碰撞声倒也有种别样的乐感。
倒是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拥挤攘攘着,倒没受多大影响,毕竟这么大面人墙呢,除非吹的是龙卷风!
宫漓湮墨发飞扬狂舞,趴在马上紧紧搂着马脖子,像是被吓傻了。
白郢赶紧凑到上前护驾,装模作样地吼了一嗓子:“保护王爷——!”
众侍卫:“……”
众迎亲队员:“……”
各路围观群众:“……”
白云驹突突打了个响鼻,流长的大眼睛斜向上看了眼背上的宫漓湮,那小眼神儿,要多鄙视有多鄙视,就差没抬起前蹄儿比个中指了。
当然,前提是它得有中指……
宫漓湮拍了下它的马脑袋,斜眼瞧着它,敢鄙视老子,胆儿肥了!?
白云驹马身抖了抖,甩了甩马尾巴,鬃毛被风吹得根根立起,像只炸了毛的藏獒,但姿态倒是俊挺壮美,狂风中也不见丝毫孱弱退缩,高昂着头颅,极是桀骜,绝对是只良驹!
跟上来的紫影等人对视一眼,赶紧朝着宫漓湮的方向而去,隐在一座高耸的宅院绿瓦间,见他无事,便对着他指了指花轿的方向。
宫漓湮闲闲地抱着马脖子,朝身后的花轿退伍睇了眼,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唇角勾了抹比这狂风更邪恶的笑,让紫影等人纷纷打了个寒颤,眼神悲悯地看向装着月锦云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