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方躺在窗边的木板床上,几日不见,本来清秀白净的脸竟然变得蜡黄憔悴,不知是不是烛光的关系,那双细长灵动的眼睛仿佛游移不定,眼睑下似乎也有一圈重重的黑影。
渺渺眉头紧锁,她不懂医理,但也能看出刘方病得蹊跷。“全叔,刘方病了多久?”
顾全举着灯烛站在门口,有些伤怀地说:“小姐进宫第三日便开始发病,瞧瞧才几天的功夫,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小姐……您……您别哭,您一哭,我……我就……”刘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渺渺脸上两行晶亮的清泪,挣扎着就要起身。
“你不要动,好好躺着。”渺渺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硬是把刘方按回床上。“这床太潮湿,明天我让蓉儿多拿一床被褥来。”渺渺说完急匆匆奔出房间,不一会儿抱了一只炭盆回来。“夏天快到了,取暖除湿的都收得差不多了,就找到这么一个炭盆,这房间阴凉,去去寒气会有好处的!”
蓉儿也忙着收拾房间,把炭盆弄热,没有人注意到顾全眼角滑下的一滴浊泪……
顾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退去,渺渺也没在意,亲自跑前跑后地照顾刘方,一干仆役感动得凑在一处抹眼泪。这时二夫人房里的贴身丫鬟送来了刘方夜里要喝的汤药,渺渺接过来看了一眼,不解地问:“这药上面为何浮着满满一层泡沫?”那小丫鬟茫然摇头:“婢子不知,婢子只是送药来的,煎药的是二夫人!”渺渺更觉奇怪,拿起汤匙准备尝一口,小丫鬟却突然着了慌,慌不迭地拦下渺渺的手:“小姐!使不得呀!这药是专门治病的,没病的人喝不得呀!”
渺渺心中疑惑更深,含糊一笑打发走小丫鬟,低声对蓉儿说:“这药不太对劲,不能马上就给刘方喝。”说着走近刘方:“刘方,这药煎糊了,等我再给你重新煎一份。”确定无人偷听,渺渺压低声音急促地问:“刘方,这几日喝了药可感觉好一点?”
“不曾,倒是越来越虚弱。”刘方费力地说,额头冷汗涔涔。
渺渺一脸冰霜,缓缓站直身子,“蓉儿,去城东瑞安堂请老郎中来。从后院的暗门走,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半个时辰后,蓉儿去而复返,身后跟着须发皆白的老郎中。两人悄无声息地从暗门来到仆人住的偏房,渺渺已经撑不住疲惫,伏在窗台上睡了过去。
脚步声惊醒了睡得极不安稳的少女,渺渺睁开眼睛望向门外的黑暗,像一只竖起耳朵警惕的猫儿。看到摇曳的烛火映出蓉儿的脸,终于松了一口气,疲惫地跌回简陋的杨木板凳上。
老郎中不发一言,走上前去借着烛光察看刘方的气色,然后表情严肃地切脉。刘方早已顶不住劳累,沉沉睡去,此时就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看得蓉儿紧蹙娥眉,咬住嘴唇生怕叹息声溢出来扰乱了刘方平稳的呼吸。
“先生,如何?”待到郎中终于起身,渺渺焦急地低声问道。
鹤发童颜的老人脸上蒙了一层阴霾,声音中有着浓浓的不悦:“小姐,此人并非疾患。”
“那为何……”
“是中了毒!”老郎中低喝,渺渺心中大惊,向前跨了一大步,“此话当真?”当她的脸进入光线明亮一些的地方,老郎中眼中一亮,“姑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