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抿着嘴，却依旧乖顺的回答：“五岁了。”
五岁？心中滑过一个呼之欲出的猜想，却是转瞬即逝没有抓住，他被这种感觉纠结的有些烦躁，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默了默，继续问。“你妈妈呢？”
“刚才你不是……”他突然噤声，由于出神他差点说漏嘴。
这一点细节被书煞熊锐利的捕捉到，接着听那稚嫩的嗓音说：“刚才你好像没有问过我……是这样的，妈咪工作繁忙，让我在小姑姑这边呆几天。”
这种答话太子不是第一次说，由于她妈咪工作的危险性，而他太年幼，出于一种保护，他常常和妈咪一起演戏。
“你小姑姑也很忙。”
淡淡的嗓音拨乱他说谎的心。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犀利的反驳这个说法，而由于第一次，后面的他完全没想过。
“她……。她比我妈咪要轻松一点。”他素来以年少老成著称，却是第一次出现心虚和结巴，心底暗道，不愧是老爸！
“你小姑姑忙些什么？”
扯开的话题让太子松了口气，谈气妈咪，他十分骄傲：“小姑姑她是很酷的大侦探哦！而且打架超级帅！很多大叔叔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你很崇拜她。”
“那当然！因为她是我的……我的小姑姑嘛！”
太子暗自庆幸留了个心眼，却是在偷偷转头去看那人听见没有时，正撞进一个如墨玉般深邃的眼眸，而那其中的神色让他忍不住一惊。
就像自己无意间露出马脚被发现一样，他无比的心虚，可是眼神的主人却没有说话，让人在那犀利的眼神中心生胆寒。
但这样，太子却是渐渐兴奋！好棒！这样厉害的就像洞悉一切的王者一般的男人，是他的爸爸！
他在那一刻决定了，他要崇拜爸爸！
五岁的小孩，不管再怎么懂事老成，终究不过年少心性。书煞熊能很敏锐的洞悉到那双葡萄眼中的情感，却是不知道为何。
不过那小眼崇拜的眼神奇异的让他觉得，不排斥，还不错。
多年后，在一次想起现在的心境，他会知道，那是一种作为父亲的天生的骄傲感……当然，这是后话了。
“叔叔，你喜欢小孩吗？”
“嗯？”注视眼前希冀的眼神，他突然不忍心打破那份美好，“还好。”
可就算这样，依旧是令太子有些沮丧的回答，但他不放弃，“你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自己的孩子？就像从天之外听到的说法，更像是为他内心阻碍抓住那直觉的墙打破了一点缺口，他已经感觉到那种诡异的感觉快要抓住。
那五个字对他并不陌生。五年前那时候，他是想过的，可是没想到……到现在，他的生活没有女人，自然也不会涉及这个话题。
但终归结底，“有。”
终于，太子小脸欣喜，一瞬间只为追求一个问题的答案让他顾不得撒谎的初衷，想不到暴露，生怕条件不够，直接破口而出。
“像我这样的呢？”
后者握方向盘的手明显的顿了顿，接着，唰！的一声，车子被快速的停在路边。
那个太子心心念念的男人，从见面到现在一直沉着的男人，此刻正全身保持驾车的姿势呆在那里，不知思索什么，在那一瞬间，他周围的空气不在冷漠，但具体太子形容不出来。
他见他那样保持了良久，随即缓慢偏过头来。英俊的脸依旧是古井无波，可那眼神却像隐隐要落下的瀑布。
又是过了良久，他缓缓开口，依旧是淡漠，沉静，却多了让他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太子……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告诉我？”
——
开着车，黄韵茵突然感觉心中复杂，也完全没办法料想那两父子见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而到这个时候她才猛然感悟，原来很多事，在没发生之前你永远也无法意料接下来的后果，就像此刻的她，突然想不出书煞熊会有什么反应。
会惊讶吗？肯定，但是会高兴吗？……这个问题让一向自信的她迷茫了，同时又很烦躁。
中午的那个吻，她感受不出爱，他也表明他的态度，那不是爱，那是回到最初两人相见时的敌对。
真没想到，当两人都以为恢复原点时，却料生活已经走了这么多步，‘意外’打破了湖水的平静，这一切她始料未及。
“你来了，太子呢？”
一声虚弱但疑问的声音响起，很显然郑有镜通过休息已经差不多了。
她收回思绪，注意到车上还有另一个人，她沉默从后视镜看去。正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其中意味很复杂，她能看出的是暗淡，怀疑，还有……期待。
“我和这小子说了，这当然是有原因的，首先我……”郑有镜发现自己露馅，当即要长篇大论解释。
却料……“嗯。”黄韵茵淡淡的嗯了一声打断他的解释，这让他楞住。
怎么的？这女人没生气？……
“书煞熊去了。”
这话一出，就像重磅炸弹，后座的两个男人登时呆愣在那里，其中一个感觉完全不可思议。
“你……你真的？！”
另一个则犹如晴天霹雳。“真，真的吗……”
“嗯。”她瞥了一眼郑有镜，“昨个儿不是说了嘛，我不会刻意隐瞒太子的存在，再说也该让他知道了。”
在看向范棂雨，只觉得他那平见张扬的深刻的俊脸此刻表情暗淡，她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当他刚才打架累了。
“你没想过之后的事？”
她默了默，“大不了两个选择，一他接受，每个月交抚养费，但依旧过自己的生活……要么签合同，单月归他双月归我。”
“咳！”
暗自忧伤的范棂雨被口水华丽丽的呛到了，忍不住吼：“你这女人以为是上班呢！”
妈的，还分单双月！
郑有镜自然也听不下去，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有你这么当母亲的么？”
孩子可能都要被抢走了竟然还这么理智的想条件……
黄韵茵在这些责备中，咧嘴勾起一个很淡的微笑，却是有些无奈：“不然怎么样，总得有解决方式不是……”
这话让两人又怔了怔，随即也恢复平静。确实，作为外人，他们可以随意责问乱想，可是作为当事人，尤其还是这么尴尬的情况下，确实难以想象出……
“还有一个选择！”郑有镜灵机一动，挑起丹凤眼意味深藏的一眯：“你俩可以结婚……”
“咳！”
“咳！”
两个被呛到的声音齐齐想起，范棂雨想开口大骂，却是发现没有语言，只得转头冲郑有镜怒目而视，当然，后者一脸无辜，好像写着，兄弟，我说的是实话。
另一个女人则是胡乱的抓头发，烦躁大骂：“妈的，狗血！”
相比之下，提出建议的当事人则一脸悠闲：“没有办法，抛开其他，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处理方式不是？太子现在年纪这么小，你不会又狠心的让他在有爹妈却是这样诡异的气氛下生活吧？你是不知道幼稚园的其他小朋友是怎么说太子的……”他突然噤声。
信息量大的话引起黄韵茵注意。
“说了什么？”她问。
郑有镜看那女人认真的眼神，叹了口气，“这是太子不想我告诉你的，你不晓得有次我去接他，那时候他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其他小孩都在一旁议论说他没有爸爸，一直是叔叔来接……然后我听到他很平静的告诉其他小孩，说自己的爸爸在国外工作……哎，你说他一个才五岁的孩子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呢？”
感叹完毕，却没想把车内的气氛带入沉静。范棂雨脸上闪过惊讶，但同时也是复杂和暗淡。
在去看黄韵茵，只有她转动反向盘的背影，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去看她的表情，但又有些怕。
可是良久后，范棂雨终于开了口。
声音不再是浑厚的怒言，而是淡淡的。就算他不想承认这件事实，可听到郑有镜的话，他觉得非说不可。
“黄韵茵，你真是无与伦比，天下仅存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