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葵看了夜邵漓一眼,他很担心,却又觉得夜邵漓似乎有话要跟赫连雅说,他也很识趣,立刻在两人的视线中消失。
赫连雅望着夜邵漓,有些讷讷地问道:“夜邵漓?之静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怕竹月寒刁难,应该会立刻启程。”夜邵漓低声回答。
“你…等拿到图之后,也要回去吧?”赫连雅微笑着。
夜邵漓沉吟了片刻,似乎做出了巨大决定似的,轻柔道:“小雅…你是希望我留下,还是希望我离开?”
“我当然希望你留下呀!”才怪……赫连雅优哉游哉地望着夜邵漓。
望着赫连雅那老神在在的表情,夜邵漓知道她言不由衷,不由感叹道:“我留下了的话,别忘了你可是要嫁给我的。”
“呃,你要是真不想娶,我会想办法阻止的,这你可以放心。”赫连雅那口气,就好似没把成亲当一回事。
“先知图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小雅,我留在截教,只是为了你。”夜邵漓已经明了,就算跟她成亲又如何,她不是那种会受礼教束缚的人。“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赫连雅美眸微微一闪,先知图对他来说可有可无,那肯定是违心的话,要不然以前他也不可能忍辱负重跑来截教求亲,现在会这么说,分明就是以退为进,想找台阶下。
“以前的我,没有要去的地方,也没有要回去的地方,我这样的人。遇见你之后,才发现这么多年来,所付出的一切心血,得到的只是无尽的寂寞。”夜邵漓温柔的语气中,包含着难得的落寞。“但是,如果你确实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纠缠你。”
赫连雅依旧是沉默地看着他。
连一句挽留的话都吝啬说出,夜邵漓的心里有那么一丝黯然,但是他还是有骨气的,既然赫连雅现在不喜欢他,他留下来也不会有好结果,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夜邵漓对着她微微躬身,似乎是再无言地诉说的离别之意,礼毕之后,便转身离去。
※※※
夜已深,冷月高悬天际。
呼啸的大海之上,悄无人声。
一个孤单的蓝影,徘徊在冷冷的月光之中,在淡淡的海雾中虚无缥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不知不觉,他走上了甲板,海浪中反射出月色的光华,轻柔而梦幻,良辰美景,美不胜收。
但他却无心欣赏,只是呆呆地站在船沿,看着波浪翻腾的海面,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许久,他的身子忽然抖了抖,看上去有些痛苦。
月光照在夜邵漓戴着半面面具的脸上,带着些许凄清的气息。
他是不是会永远站在黑暗的角落,静静地品尝自己的痛苦。
远处,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大人,你真的确定要跟我们一起回胧月国吗?”之葵粗犷的声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都到这里了,难道你还希望我游回去?”夜邵漓有些好笑地说道,四面环海,他自己封退了后路,根本不能轻易回头。
“额,如果可以的话,大人,属下劝您还是游游看吧。”之葵偷眼望着夜邵漓,促狭道。
“的确,我还真想回到她身边。”夜邵漓抖了抖身上的狐裘,掩唇轻笑着。“唉,可惜人家不喜欢我,有时候,我在想,像我如此恶趣味的人,她不喜欢我,也是一种幸福……”要是她继续呆在他身边,难保哪天他会忍不住整死她。
“大人…那先知图…”之葵依旧偷眼望着夜邵漓,小心翼翼地问。
“普天之下,除了我以外,还没有人能看懂那个图。”夜邵漓低笑着。“再说了,先知图有什么用?反正所有人到最后都要死的,你先知道你怎么死了,或者以后的日子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活着还有什么趣味?那烫手的山芋,谁想要谁要去,我不稀罕。”
“大人高见,如此一来不就便宜了那个妖女?”之葵释然道,他就奇怪夜邵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先知图,那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刻印呀。
两个人才相视一笑,忽然——
船忽然被什么卡住了似的,猛烈一顿,之葵粗壮地身子微微狼狈的一震。
便听到下面有人传话:“大人!——船舵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啊?!怎么回事?”之葵头疼地下去查看。
夜邵漓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他们都没有察觉这异变,莫非?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他不知道应该是无奈还是欣喜…她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
“夜邵漓——你给我滚出来!”
船外传来了赫连雅嚣张地大喝声。
就在刚才夜邵漓离开的那一小会儿,赫连雅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这男人想找个台阶下,用不着如此装腔作势吧?如果是她要报复男人的话,根本就不应该让他如此轻松脱离她的魔掌,应该泡上了再甩,甩完又泡,再泡再甩,定要让他痛不欲生死去活来。
所以,她决定要把夜邵漓夺回来!
她这一叫,不要紧,可吓坏了之葵。
妈呀!那个女魔头来了?!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所以他就想劝夜邵漓游回去,留在船上,他之葵要倒大霉了!
“恭喜你,猩猩大叔!能在一夜间与身为竹醉第一妖女的我照面数次,是你三世修来的福气!”赫连雅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清脆而柔媚。
众人循声望去,赫连雅已经稳当地站在船沿,随着海浪一沉一浮,粉色的衣裙飘飘如仙,众人只觉得这个女子天生丽质,绝世容颜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神圣,也仿佛是盛开的百合花瓣间,轻轻显露的一滴清露,凄清而带着孤傲。
“小雅?”夜邵漓轻笑着,柔和的气息一如既往。
“妖女!——”之葵紧张地瞪着她。
“你干嘛一副担心被我非礼的德行,我对猩猩没有兴趣,我要把我的男人带走。”赫连雅轻轻落地,她靠近之葵,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指着夜邵漓。“就是他!”
她话音刚落,身后变伸出无数的皮绳,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一般,瞬间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夜邵漓五花大绑。
不过片刻,夜邵漓便成了一具“木乃伊”。
“小雅……”夜邵漓地望着她无奈道,用得着这么绑着他么?她说一声,他也会跟她走的呀。
“再见了,妖女的男人!”之葵看着夜邵漓被五花大绑的样子,拼命忍住笑意,打趣道。
“之葵……”夜邵漓唇边溢出苦笑,赫连雅还真不给他留面子,在自己属下面前,他现在哪里还有颜面可言。
“属下是希望大人能幸福,您别为胧月国的事情担心,我们会打点好的……”之葵也不打趣他了,郑重其事地说道。
“谢谢你,之葵。”夜邵漓缓缓道。
不想看他们两个男人基情诀别,赫连雅娇滴滴嗲道:“相公,我们回家!”
说完便,拉着夜邵漓倒进她来时所乘的一叶扁舟,以最快的速度在海面上划出一条线来,远远地在之葵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哥哥,就这么放任大人留在竹醉国吗?”黑暗中,之静机械的声音传来过来。
“我早就看出来,大人不想跟我们回国。”之葵望着他们离去的路线,喃喃道。
“那……”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