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克诺出了淑玉殿,向管事房走,一路上在心里琢磨:刚才的话,说得有些冒昧了,也不知道若莹心里会怎么想……毕竟我与她只是初识,她又是淑妃娘娘。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她就觉得与她投缘。唉……这要是回了漠北,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怎么好……
正想着,梨蕊从背后跑了过来,微喘着叫道:“金王子殿下……等等。”忽克诺站住脚,转回身。梨蕊跑到近前,说道:“殿下,皇上请你去一趟慈恩宫。”忽克诺微一皱眉,心想:还非得当面儿问我才行吗?这个皇甫明渊好色到这种程度?他是真喜欢若莹,还是假喜欢啊?既然知道若莹病了,皇后说了就是了,还非得问我吗?
梨蕊见他皱着眉,低着头不说话。便抿了抿嘴,轻声说道:“殿下,皇上和皇后等着你呢,跟奴婢走吧?”忽克诺嗯了一声,梨蕊微侧着身,向原路返回。走了几步,忽克诺笑了,说道:“梨蕊,你说我要是推托肚子疼,不去行不行?”
梨蕊垂了下眼皮,没停步,也没回头,只是轻声答道:“奴婢没听见殿下说什么。奴婢看皇上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有些担忧淑妃娘娘的病情。所以才让奴婢来请殿下。想来是要问一问淑妃娘娘的病情吧?”忽克诺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跟着梨蕊向慈恩宫走去。
皇甫明渊坐在软塌上,脸色有些不悦。手边的一盏茶半盖着,冒着热气。皇后侧坐在他旁边,两手叠放在腿面上,定定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愁意。两名宫女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
皇甫明渊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皇后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意。皇后脸上虽然是一副愁苦之色,但心里却很高兴。这个房若莹,即便抛开前世纠葛不说,单是她三千宠爱于一身,就足以令皇后夜不安枕。
现在好了,来了个忽克诺,好似上天有意的安排,偏就他看出房若莹生了病,而且还说不能行房,免得病情加重。皇上是什么人?天子!相随这么多年,皇后早已体会出他的霸气。
打从他当太子时便能看出端倪。他想做的事,一定要做。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如今他正宠着房若莹,却被告知不能与其合欢,岂非触了他的霉头?忽克诺正好用来做做文章。
皇后轻声说道:“皇上,你不会是动怒了吧?若莹她……”皇甫明渊没等她把话说完,猛然转过头瞪着她。皇后吓了一跳,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皇甫明渊吐了口气,又将目光投向宫门。
皇后嘟着嘴,喏喏的说道:“皇上何必如此心烦意乱呢?若莹生了病,还有贵妃、德妃、贤妃,下面还有九嫔,都可以伺候皇上啊。”皇甫明渊嗯了一声,说道:“朕喜欢的女人,不是有了身孕,便是生了恶疾,再不就是心术不正,更为甚者,早早的阴阳两隔。唉……”
皇后心里一颤,暗想:别回头我把房若莹隔了开,他却把程圆圆给弄出来了。皇后微微蹙眉,轻声说道:“皇上,圆圆受罚已经有些时日了,不如……不如放她出来伺候皇上吧?”
皇甫明渊转头看了皇后一眼,皱了皱嘴角,笑了一下,说道:“岚儿……这……不大合规矩吧?”皇后心里一痛,暗道:自然是不合规矩。看来,你一直没忘了她。她胆敢派刺客闯宫,你竟然还想着放她出来。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呢?还是色令智昏!
皇后嫣然一笑,说道:“皇上,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这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只要皇上高兴就是了。皇上要是不高兴,岚儿的天都塌了。”皇甫明渊呵呵一笑,伸手搂住她的腰,笑道:“朕又挂相了?吓着岚儿了。”
皇后微微摇头,微笑着说道:“岚儿才没那么胆小呢。皇上,过两天,岚儿去管教一下圆圆,好让她知道过往的错处,再放她出来,也好令她感念皇上的圣眷隆宠。”皇甫明渊呵呵笑道:“好,好。岚儿就是细心,这后宫里有岚儿在,朕可高枕无忧了。”
说话间,梨蕊引着忽克诺走了进来。忽克诺一进门就看到皇甫明渊春风满面,心中一定,近前拱手道:“陛下,娘娘。”皇甫明渊笑道:“金王子不必多礼。有劳金王子为淑妃医治,朕心甚慰。金王子,淑妃的病情如何?”
忽克诺答道:“陛下,昨日小王给淑妃娘娘疏经通穴,娘娘疼痛难忍,所以今日暂歇。只一日之功,难有成效。”皇甫明渊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辛苦金王子了。皇后已经跟朕说了,难得金王子想得周全。淑妃的病就偏劳你了。”
忽克诺应道:“陛下言重了,能为陛下分忧,小王深感荣宠。”梨蕊低着头,微微的皱了下眉,明明皇上是发了怒,才让我去叫金王子来,怎么金王子来了,反倒是这样一个场面?皇后说了什么?
梨蕊不敢问,也轮不到她问。但梨蕊知道,在这后宫之中,莹淑妃能凭着一股子不怕死的倔劲儿而令皇上服软,而皇后却能摸透皇上的心恩,三言两语便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忽克诺也觉得怪怪的,就为了说这两句话,就把我叫来一趟,真把我当你的臣子了?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忽克诺微微躬身,说道:“陛下,若无他事,容小王告退。”
皇甫明渊笑道:“好。金王子好生歇息,明日再为淑妃医治。”忽克诺心想:这还用你说?废话这么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叫我来。对了,皇后让梨蕊这丫头服侍我,不如我找个空儿问问她得了。
忽克诺拱了拱手,退了两步,转身向外走去。皇后对梨蕊说道:“去,跟着金王子回下处,看看需要添置什么东西。管事房本是容留外戚之所,远不比驿馆舒适。别委屈了金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