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蕊答应了一声,忽克诺停步转身,拱手道:“谢皇后娘娘。”而后又转身向外走去,梨蕊跟着他走了。皇后笑着对皇甫明渊说道:“皇上,臣妾让梨蕊照看金王子的起居,也好一尽地主之宜。”皇甫明渊微笑点头,称赞道:“岚儿想得周到。”
出了慈恩宫,忽克诺放慢脚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梨蕊跟在他身后,也不说话。穿过御花园,绕过凤栖亭,忽克诺停了下来,问梨蕊:“姑娘,皇上没问我什么呀?”
梨蕊抿了下嘴,微笑着说道:“殿下,奴婢就是个下人,皇上想说什么、做什么,奴婢怎么能做得了主?再者说,皇上没问什么不是挺好的吗?”忽克诺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好笑了笑,不再说话。
回到管事房,值事的太监见到梨蕊,连忙哈着腰,陪着笑脸儿走上前来说道:“姑娘您来了,有什么吩咐?”梨蕊面无表情的说道:“娘娘吩咐,命我照看金王子殿下的起居。没什么事,你去忙吧。”
太监应了一声,躬着身退开了。忽克诺勾着嘴角笑了一下,梨蕊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让殿下看笑话儿了。殿下请,奴婢到殿下的房中看一看。”忽克诺嗯了一声,当先向房间走去。梨蕊跟在他后面。
进了房间,梨蕊扫了一眼,便走到门口喊道:“来人。”一名太监小跑儿着赶了过来,陪着笑问道:“姑娘,什么事儿?”梨蕊说道:“什么事儿?塌上加软靠,椅上加软垫儿,桌上摆细瓷,地上添香炉,铺盖换新的,脚踏换红木覆毯的,水盆用银的,汗巾用棉制的。这还用我来告诉你吗?”
太监喏喏的说道:“姑娘,这都是原有的东西,没有主子吩咐,我们做奴卑的也不敢擅自更换。”梨蕊嗯了一声,说道:“照我说的去办吧,晚饭前做好,不然打你的板子。”太监应了一声,小跑儿着远去了。
忽克诺站在房中,抱着两臂笑看梨蕊,见梨蕊转过身来,便说道:“看不出来啊,小姑娘这么大的官威。”梨蕊脸上微微一红,低着头笑道:“殿下取笑了。这些人欺负惯了娘娘们的外戚,慢待了殿下。还请殿下不要介意才好。”
忽克诺有些诧异,说道:“姑娘,你坐。我有些没听明白,我想问问你。”梨蕊说道:“奴婢站着就行了,殿下坐吧。殿下想问什么,奴婢一定如实相告。”忽克诺吁了口气,说道:“你们中原人真麻烦,让你坐你就坐呗……怕人看见啊?那我把门关上。”
梨蕊连忙张开手臂,拦住忽克诺,轻声说道:“殿下,奴婢是皇后的侍女,不是给您的陪房丫头,您……不能关门。奴婢坐就是了。”忽克诺哑然失笑,小晴把他当成淫贼,那是因为自己的确对若莹有些动心,难免会带到面儿上。可这梨蕊……怎么也觉得自己想强占她啊?这中原的女人都怎么回事?还是……中原人觉得我是蛮夷,生性粗鲁,不识礼数?
想到这里,忽克诺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意,不悦的说道:“怎么?还怕我强占你不成?我金凌国的储君,还至于强占你一个侍女吗?”梨蕊慌忙跪倒,说道:“殿下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怪奴婢没有说清楚。这宫里除了皇上,没有别的男人,殿下住在宫里这种事儿,奴婢有生以来头一遭碰上,奴婢只是怕那些下人嚼舌根子。”
忽克诺叹了口气,暗怪自己把对小晴的气撒在了梨蕊头上。忽克诺语带歉意的说道:“你不用这样,也是我没有想明白。我在漠北自由惯了,初到中原,不太习惯你们这里的诸多规矩。你快起来吧,你要坐便坐,要站便站,我只问你几句话。”
梨蕊站了起来,低着头。忽克诺离她远远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笑着问道:“梨蕊姑娘,你刚才说他们欺负娘娘的外戚。他们为什么要欺负别人?还有啊,娘娘的外戚他们也敢欺负,就不怕娘娘们罚他们吗?”
梨蕊抬起头看了忽克诺一眼,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事儿。梨蕊咬了下嘴唇儿,转身把门关上。忽克诺刚想笑她自己关门,但转念一想,还是别了,人家小姑娘脸皮儿薄,一开玩笑再给我跪下,那可就太煞风景了。
梨蕊转回身,看到忽克诺板着脸,但明显是强忍着笑意。梨蕊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原由……刚才我不让他关门,现在我自己把门关上了,他想笑我,但又怕我脸上不好看,所以强忍着。
梨蕊笑了一下,说道:“殿下想笑就笑吧,奴婢不是食言而肥,只是您问的事不好这么敞着门儿说。”忽克诺绽开了笑意,狭长的双眼微微的眯着,暗红的嘴唇向两侧勾起。
梨蕊看着他,说实话,真不觉得他是金凌国人。他的长相很象中原人,但比中原人俊秀,而且还透着一股刚毅。皇上算长得好的男人,但却不似他这般细致。他虽然长得细致,却没有阴柔之相。他怎么长得呢……
忽克诺看着她,问道:“看什么?我脸上有污迹吗?”梨蕊连忙低下头,心里微微有些慌,解释道:“殿下恕罪,奴婢只是觉得殿下长相俊秀,却又透着英武之气,更有些象我们中原人。所以一时失礼,请殿下见谅。”
忽克诺哦了一声,说道:“好。恕你无罪。我是长得象中原人,因为我母亲是中原逃难过去的,我算半个中原人。”梨蕊瞪着眼珠子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忽克诺,心想:逃难过去的?当了王后?生了储君?中原逃难过去的?
忽克诺看着梨蕊那种象极了母狼护崽子时的眼神,不禁心里有些别扭,微微皱眉道:“梨蕊姑娘,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梨蕊惊觉,又赶紧低下头,说道:“奴婢又触犯殿下了,奴婢今天总是出错……奴婢回去后,自会向皇后娘娘领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