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是在脑袋的钝痛中醒过来的。
感受着身体的滚烫,以及全身无力的疲惫,凌云暗暗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如果不是白墨言半夜三更闯进来,自己也就不会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下便把全身用被子裹得像蚕蛹一般过了一个晚上。
白慈入了房间,很快便发现了她的异样,慌忙把白墨言找了过来。
白墨言用手触探她的脉搏时,凌云依旧有些混沌,直觉得被接触的地方有着淡淡的凉意。
“受了些风寒,好好休息几天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白墨言将手抽离,淡淡的开口。
凌云倒是有些诧异,她不相信白墨言心里一点都不怀疑自己。
清歌被自己砸昏在园中,他半夜进来的时候定然已经看见了。自己莫名受寒,尤其是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不管对谁来说,都会是一种很不平常的事。
但是他没有开口询问,甚至脸上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惊讶的神情。
白墨言吩咐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去。
凌云静静地躺在床上,白慈看不懂她的神情,总觉得有几分疏离,还有些暗暗蕴藏着的东西。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一次小小的风寒,凌云却在床上躺了三天。
三天之后,她决定拜访一下季青云的大老婆,周氏。
身体里关于周氏的资料少得可怜,因为前任跟这位季大夫人见面的几率可以用小数点以后的数字来计算,除了知道她的长相和她生了一个儿子以外,其他都非常陌生。
就此来看,她想要杀死这个自己老公同别的女人生的草包儿子的缘由十分诡异。
而且,目睹其他几房小妾替季青云生的儿女茁壮成长的程度看来,周氏应该并不是类似于《白雪公主》中皇后的那种阴狠继母。如果是因为女人之间的战争,那在逻辑上也说不通,因为第八房小妾,也就是季凌云她妈白宛月早就一佛升天了。
凌云隐约从其中嗅出一些阴谋的味道。
前任的身世很“世人皆知”,季青云和他第八房小妾白宛月的“儿子”。所以,暂且放弃从季凌云身上找线索。沿着家族谱往上,就是容貌非常之美的白宛月,以及看不透的美男子白墨言。
白墨言和白宛月在容貌上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白宛月出生在江南卢城。
白宛月在季凌云还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死因很模糊。
季凌云每次在白墨言面前提到白宛月时,白墨言眼中都会泄露出杀气。
凌云在脑海中默默总结出几条模糊不清的线索,她觉得周氏或许能给出一些启示。
是夜,巍峨的建筑,华丽的花灯,季府在茫茫夜色中显出几分高贵雍容。
周氏住的是“惊华园”,名字很大气,内里也很恢宏端庄。
凌云躲过园门口昏昏欲睡的几个护卫,快步入了房间。
周氏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昏暗的灯光下,卸了胭脂水粉的脸有些苍白。感觉到房间里有着轻微的响动,猛地坐起身形。
“什么人!”
声音低沉,却足够镇定。
抬眼,便见檀木桌旁坐着一个素衣身影,微风拂过,跳跃着的火焰断断续续照出一张精致秀美的容颜,熟悉到无以复加。
“白宛月?!”
低低惊呼出声,却又瞬间平静下来,他不会是那个女人,即使容貌极其相似。那个女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季凌云,你来干什么?!”
即使是片刻之间的神色转换,凌云还是眼尖地抓住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恨意、惊慌、懊悔、痛苦。
“大夫人不必恼怒,凌云只不过来叙旧罢了。”凌云浅浅一笑,左手把玩着桌上精细白净的瓷杯,光洁的表面在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晕。
周氏皱眉,脸上一片厌恶的神色。草包就是草包,连话都不会说。
“我是你的长辈,何来叙旧一说,快点出去,不然我要叫护卫了。”
“大夫人错了,凌云不是自己来叙旧,而是代替我死去的娘亲来和您叙旧。”
凌云笑了笑,眼底藏着淡淡的冷意,纤指扣在桌上,一下一下缓缓敲击着。
周氏脸色发青,“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来人!给……”
抬高的声音瞬间被压了下去,周氏看着擦着自己耳际飞过的瓷杯掉在绒毯上,心下一惊。
凌云满意的看着定定落下的物体,很好,自己体内的武功可以发挥五成,似乎还有些效果可言。
“当然,如果大夫人不愿意和我娘叙旧,那凌云就和大夫人来讨论一下‘烈焰’和‘荞草’的关系。”
周氏看着面前依然笑意嫣然的脸,心底涌起一股恐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谋杀你父亲的正室吗?!”
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声音却还是被刻意压低了一些。
凌云挑眉,能坐上正室的位置也确实需要些心机和手段,周氏如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却也很是不错了。
“大夫人不必惊慌,”凌云摇了摇手,“凌云既然没死,自然不会要你偿命。”但是,亲爱的前任终究是恋恋不舍的走了,作为一个有同情心而且善良的二十一世纪好公民,我自然是要讨一些债回来的。
周氏猛地站起身形,怒目而视,“季凌云,你什么意思!”虽然义正言辞,但终究掩盖不住话音尾的微微颤抖。
凌云收敛起笑意,淡淡地道:“大夫人是要看看那些荞草吗?当然,大夫人也可以先去问问你的贴身侍女翠蓉。”
周氏一听,脸色霎时惨白,颓然的坐下,嘴里却依然狠命地反对。
“你胡说!你胡说!”
“大夫人,父亲向来最是疼爱我,当年对母亲的爱也是有目共睹,”凌云顿了顿,她只是沿着剧情发展的需要随口说说,至于当年的事,连亲爱的前任本尊都不清楚,自己又怎会知道呢?不过,周氏的脸色证明自己的连蒙带猜是正确的。“你说,如果他知道我母亲的死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还有我从马上摔下来也是因为你,会不会原谅我的不小心失手杀了你呢?”
周氏感觉自己掉入冰窟中,看着面前的人一脸平静地说着,仿佛杀死自己只不过是一件极普通的事,越来越多的恐惧从心底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