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充满温馨和爱的破烂小院子里。
彩虹娘子正在给柳丫丫缓缓地穿戴衣衫,衣衫的质地华丽而柔软,看上去就是有身份的人穿着的衣服。
柳丫丫长这么大,这种质地的料子连摸也没有摸过,此时竟然做梦一般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个穿着体面的下人捏着鼻子站在院子里,非常不耐烦地看了看四周,道,“穿好了吗?老爷还等着呢。”
“快了,快了。”彩虹娘子边说着,手忙脚乱。
柳丫丫摸着这些衣衫,却是满脸的惆怅,眼泪丝丝,哀求道,“母亲,我不去。我要跟爹爹和娘住在这里。”
彩虹娘子的脸上,自夜里回来就没有开心过。一直秀眉微皱,脸上明显的写满忧愁和哀伤。
此时,柳丫丫的话语一出口。她猛地抬头,抑制住眼中的泪水,猛地抬起右手,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这个巴掌实实在在的打在柳丫丫的脸上。声音清脆而响亮。
柳丫丫撑不住,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柳丫丫捂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是长这么大,母亲第一次打自己。而且那么的重和用力。
彩虹娘子并没有退缩,而是上前一步,俯下身子,把丫丫丫扶起来。
两手扶在她的肩头,凝视她很久以后,坚定的声音,哽咽道,“记住,你身上流淌着贵族的血液,你本该属于那里,这不是你的群体,也不是你呆着的地方。”
柳丫丫哽咽了半天,泪水已经从眼角里滑到了嘴边,道,“母亲,我真的是那位老爷的女儿吗?”
彩虹娘子没有任何的犹豫,眼中泪水连连,声音坚定而不容怀疑的道,“是的,你是那位大人赵正豪的女儿。是他的千金小姐。所以以后不要跟着这些下流而低三下四的人混在一起。”
柳丫丫的泪水顺着嘴角流过下巴,脖子里满满的。
彩虹娘子依旧捏着她的肩膀,用力而坚定的道,“记住,我们身份有别,即使是以后在路上看到我,也不可以和我说话。”
柳丫丫摇摇头,道,“娘!”
彩虹娘子曾经那纤细此时却是有着道道裂纹的手,缓缓地掠过她的脸颊,擦去柳丫丫脸上的泪水,心疼的道,“孩子,你要长大成人,好好活着。”
母女俩就这样执手相看,泪眼无语。
柳丫丫第一次懂得了心疼,就是爱着而不能在一起。她学会了忍受,如果不忍受,她知道再没有选择。
生活的路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没得选择。郊外的田野依然翠绿,依然一望无际,天空飘着朵朵白云,依然美丽而高远。
可是此刻柳丫丫的心里再没有了以前牵着父亲的手,被父亲扛在肩头的感觉。
他的身影永远猥琐,可是在她心中永远高大。
赵府的门槛高阔而威严,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迈进去。她愿意一生留在那个石屋子里。陪着这对平凡的父母亲。
丫丫,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做不舍和无奈,也学会了隐忍自己。
彩虹娘子牵着她的手,送她一程。
柳丫丫一步三回头,不舍得看着石屋越来越远,不舍得这条小路上的一切树林草木。这里有着她太多美好的回忆。
她离开院子的时候,柳铁柱父亲竟然没有出来送她。她不相信,如此爱她的父亲竟会如此的狠心。
她不停地回头,在树后、荆棘林中、山坳里,寻找那位心目中高大的影子。
彩虹娘子怔住,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面前,道,“不用看了,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以后,他不会过来看你了。你就不要看了。”
彩虹娘子又拉着柳丫丫走了一段距离。
身后不远处的柳铁柱一直掩藏在草丛里,一直看着柳丫丫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痛不欲生。
“其实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与其跟着无业小偷的父亲长大,不如去赵府上做个千金小姐。可是,柳丫丫啊。”他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前面走着的柳丫丫忽而感到了后面的动静,猛地挣开彩虹娘子的手。朝着后面的灌木林跑去。
柳铁柱看着不对劲,快速的缩到了丛林后。
柳丫丫快速的跑来,看着依然摆动的丛林,对着里面大声的喊道,“我都看到了,我看到了。”
柳铁柱只得缩在丛林后,使劲地捂着嘴巴。任凭泪水打在手掌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很久以后,那个丛林依然在摆动,柳丫丫看着里面,道,“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父亲。”
等到柳丫丫被彩虹娘子拉着走远了。
柳铁柱才从丛林后站起来,放声大哭,道,“丫丫啊,都是父亲对不住你啊,你要好好长大成人!”在这杏花飘满,香气溢满院的上官府上。
一家四口人正坐在大厅里用餐。
除了花香,还有着诱人的饭香。
上官影忽而看着上官俊,道,“父亲,我昨晚看到潜入我们府上的小孩子是?”
上官夫人转头看他一眼,拦在怀中,关心的道,“影儿,当时吓坏了吧?”
上官影只是摇了摇头。
上官夫人又转头看了一眼上官俊,道,“我们的府上又没有丢东西,到底是那个小女孩来做什么呢?”
上官俊神色颇为严峻,清朗的脸上眼神依然充满了仁慈和厚爱,道,“到处是暴乱,荒民很多,街头到处是行乞的孩子,也许她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或者是为了得到一点的温度。”
夜玲珑抬起头,看着父亲,道,“若是她再进来,孩儿是不会饶过她的。定让她走不出上官府。”
上官俊微微一笑,点点头。
夜玲珑依然看着上官俊,道,“父亲,您教孩儿剑法吧?”
上官俊抬头,这个剑法,曾经他逼着女儿学,她都不学。此时却主动要求去学习。便道,“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学剑法吗?”
夜玲珑点点头,纯净清澈的眼神看着上官俊,又扫了一眼上官夫人,道,“是的,只有这样方可保住上官府。尤其是乱世之中,学点剑法总归不会有坏处的。”
上官俊微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