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悠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心理医生,需要劝解‘病人’从误区中走出来,可是必须要找到切入点,否则一个不小心反倒让他更加深陷进去。
想了想,试探着说:“你既然知道他是谁并且已经在报复了,那么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你是谁?或许,他并非你所想的那么无情呢?我觉得…你一直都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但对于这件事,你是不是…有些武断了?”
见对方抿着唇没有说话,她继续再接再厉,“想想看,你的母亲和他当初必然是很相爱的,离开他是你母亲做出的决定,虽然那个男人也有错,但我认为他并非就真的想抛弃你们。”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他?告诉他我是他的私生子?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被他伤害过?”他嗤笑,“你是打算让我去自取其辱吗?”
完鸟~她就知道自己的笨嘴拙舌担当不了这么高难度的角色,‘心理医生’没把‘病人’瞧好,反而把他劝怒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那么的极端,那时候你还小,很多事情都没有深入的了解。况且,一直都生活在仇恨中,不觉得太辛苦吗?”
一咬牙,握住他的手,“这样下去你永远都不会快乐的,听我一次,去试试看,好不好?”
‘啪’,手被无情的甩开了,路帛非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还是那么的天真幼稚,一点长进也没有。”
看着他平静的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关上门,‘碰’的一声,震的她的肩膀都颤了一下。
天真,幼稚,没有长进,原来,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嘴角慢慢弯起了自嘲的弧度,掺杂着一丝从未有过的绝望。
一夜浅眠,噩梦不断,无意外的,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上了班,用粉底液都遮不住。
程伟看见她这个样子连忙问道:“莫悠姐你怎么了?没睡好还是生病了?”
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刚巧走近他们的小雯撇嘴,“哟,程伟你可真是殷勤,我怎么一直都没发现你这么八婆啊?你怎么不关心关心其他人啊。”
“我殷勤也好八婆也罢,都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关心谁就关心谁,你一大早没刷牙吧?嘴巴这么臭!”
“你!你说谁嘴臭?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她看着二人无奈扶额,这两个人干脆结婚好了,怎么这么喜欢斗嘴,部门里只要有他们在时就不怕没有‘娱乐’。
此时的小雯已是委屈的快要哭了,程伟凉凉的瞥她一眼,小声道:“刘小雯,总这么无理取闹有意思么?大家在这个部门里本身就都不容易,如果还这么不团结互相勾心斗角,就是在为那些有心人制造可乘之机!”
话是故意压着声音说的,能听到的大概就是近前的这两个女孩子,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即刻都明白了程伟所说的意思。
“你是不是太神经过敏了?我们又不是什么情报组织机构,无聊!”
“是么,那你就当我废话多好了。”
程伟阴阳怪气的说完,拿起水杯去了茶水间,不再搭理一脸不屑的小雯。
一旁的莫悠不禁暗忖:他是不是知道什么?那句‘有心人’究竟指的是谁?
自从上次的全体会议之后,他们的丢单情况的确好了很多,但并不代表业绩就有所提高,因为有些人开始拿这样的事情做借口,给自己找了个名副其实的偷懒理由。
现在的工作完全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张总近几天也和她谈过,话里话外的都是劝退的意思,只因她的业绩虽然不出彩但也总徘徊在合格的边缘,这样的情况在张总看来,不免怀疑她是故意如此的。
而她也很确定一点,如果现在离职,这个职位的下一任接班人必定非刘小雯莫属。
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有一天,下班独自去吃午饭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小雯和一个西服革履的男人坐在一起,两个人低低的聊着天,从女方的表情来看,他们应该很熟悉并且很投机。
这家餐厅类似与咖啡厅,座位都是很高的双人宽沙发,恰巧服务员安排了他们身后的位置给她,当时没在意,那两个人聊的很投入也没有注意到她,倒是乐得互相都不必受到干扰。
刚一落坐,就听到了小雯甜腻腻的嗓音从隔座传过来,很是欢愉。
“那我真得敬您一杯了,谢谢您这么赏识我。”
“我最喜欢识时务的人,你这么聪明灵力,不重用岂不是我的损失?”
这声音……,当时就觉得一滴冷汗滑落,立马把身体往下挪了挪,恨不得立刻溜之大吉,因为那个男人竟然是张总,这要是被发现了,还不又得给她扣帽子,顺势再诬陷一条跟踪窃听之类的罪名,任谁也伤不起啊。
她这里左顾右盼的随时准备着开溜,那边的小雯可是笑的开心不已,毫不掩饰着那份得意,“张总,您真这么认为的啊?我还以为您比较欣赏莫悠那样的呢。”
“哼,她?”张总似乎听到这个名字很是不爽。
心紧了一下,竖起耳剁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可不行,又固执又死板,年纪轻轻的一点朝气都没有。虽然业绩做的还可以,可主管这个位置不适合她。”
剩下的没再继续听,赶忙低着头快步的离开了座位,一溜烟的步出了餐厅。
想到那天自己的狼狈,不觉有些好笑,其实现下当不当这个主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内奸’到底存不存在,目的又是什么呢?
正想着,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转过头就见前台的玲玲在使眼色示意让她跟自己出去。
到了办公室外,玲玲贴近她的耳朵说道:“上次那个女的又来了,就在前台呢。”
刚想问她是哪个女的,脑中就蹦出来一张妖媚的脸,不是吧,难道又是那个‘一梵’?
不出所料,到了前台果然看见那女人一派悠然自得的坐在接待椅上,着一身宝蓝色V领裙装,一对呼之欲出的翘乳若影若现,性感撩人。露出的大腿纤长白嫩,腰身似柳,盈盈一握。
魔鬼的身材,绝色的面容,引得公司来来往往的同事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尤其是男人,目中均是难掩惊艳之色。
她不禁想,这个女人和路帛非还真是有相同之处,到哪里都可以成为焦点。
女人看见她走过来,缓缓起身,唇边含笑语气宛若对待熟友。
“方便出去吗?想和你聊聊,占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吗?”
可能是她的表情过于戒备,叶一梵掩唇一笑,“放心,我吃不了你。我这次不是来找茬的,真的是有事情和你谈。怎么样?赏个脸吧?”
话已至此,她也不愿过多矫情,回到办公室拿了包就随一梵走出门。
玲玲跟上来扯了一下她的袖口,有些不放心的悄声提醒道:“小心点,有情况打电话。”
“嗯,好。”回以一笑,捏捏对方的手示意让其放心。
距离公司不远的一间茶坊里,一名女服务员跪坐在她们的身旁演示着茶道,在古筝的伴奏下,芊芊玉手翻转在茶皿间,行云流水的动作优雅且柔美。
闻香之后,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品茗杯,叶一梵才摆摆手说道:“就到这里吧,我们有事相谈,请不要过来打扰。”
服务人员点了点头挨个关上门走了出去,只留她们二人在包房中。
“上次我从你这里走的时候出了车祸。”
对于这个开场白莫悠心下不解,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轻啜了一口茶,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叶一梵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她,“你似乎并不意外?也就是说他找过你并且告诉了你这件事对吗?”
“你这么问似乎有些可笑。”攥紧茶杯,唇角轻抬,“他来找我兴师问罪,为你打抱不平,这不是你早算计好的吗?”
“是,我是用了点小心计,那是因为你太气人了。”
“说吧,今天来的目的,其他的我不想再提了。”
不想和这女人继续纠缠下去,直接了断的问出口,心里已很明白这是个极有心计的主儿。
“好,我就喜欢痛快的人。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至于听完之后你怎么做,都随你。”
接着,叶一梵告诉莫悠自己的哥哥叶子安和路帛非一起成立的安帛地产,这家公司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亚森地产,为了能重创甚至打垮亚森,两个男人都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但亚森的实力非常雄厚,董事长沈亚森又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所以成效始终都不是很大。
一次偶然的机会,叶一梵认识了沈亚森的儿子沈放,她立刻就意识到帮助帛非和哥哥的机会来了。
利用自己的魅力轻易的俘虏了沈放的心,那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爱之入骨。她骗沈放说自己借钱创业结果亏损了很多的钱,如果还不上这些债务,自己恐怕就只能自杀或者蹲监狱了。
因为爱,那个男人几乎马上就决定瞒着沈亚森将公司股份变卖来帮她,也因为爱,那个男人对她没有丝毫的怀疑,最终真的履行了承诺,致使亚森地产面临了重创。
就这样,她终于完成了长久以来最大的一个心愿,帮助帛非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助他提前达成目标,做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女人。
讲到这里,叶一梵艳丽无双的脸上流露出笑容,眉宇间布满了自豪感。
莫悠静静的看着她,不言不语,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说了这么多,我的意思你明白吗?”不满她的无动于衷,叶一梵语气都冷了下来。
“你的意思我不明白,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了帮助路帛非去欺骗沈放,不觉得可耻吗?”
“可耻?”对方冷笑,“什么是可耻?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再说了,沈放也没吃亏啊,我可是把处子之身给了他。”
“什么?!”她瞪大眼,难以置信,“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这样……值得吗?”
对面的女人一时没了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放下时眼圈竟有些发红,隐忍着泪水。
“值得!如果我不那么做沈放根本就不会相信我爱他,试问哪个男人不是见了兔子才撒鹰的?况且处子之身也会让他更死心塌地的对我,相信我。”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攥着杯子的手汗渍渍的,很难受。
“你应该很清楚啊,又不是笨女人,不用我说的那么明白吧?”
是啊,不用说的更明白了,叶一梵今天所来的目的太清楚不过了。贞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啊,牺牲它来帮助自己的爱人,这样的不顾一切,扪心自问自己应该是无法做到的。
淡淡的茶香,微微的苦涩,心一点一点的沉寂下来,直坠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