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个该死的地方,爬来爬去也爬不上去!第N+1次的尝试失败了。阿清摸一摸摔得疼痛难当的屁股,擦去满头的汗珠,愤愤地仰视着四周巍峨的高山和蓝天之上飘过的云,真有想撞死在墙上的念头。
在这里快一个月了,陪着她的不过是地上的几堆无名白骨和几个简陋的坟冢,除此之外,她没有见到半个鬼影子,更别说是人影了。
重生穿越的事实她可以坦然接受,反正她自小孤儿,上个月又和万恶花心的男友告吹了,现在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在这里也还好,困了倚树歇息,饿了摘些不知名的果子来吃,渴了就喝纯天然的矿泉水,倒也没病没痛、惬意自在。但她最不能接受的是永久的沉寂和孤独啊,她天生的爱热闹,而山谷中除了叽叽喳喳的鸟鸣和恐怖吓人的禽兽吼叫,更无别的乐子可寻,闷也闷死了。
她不能在此地终老一生,绝对不能,她要出去看看外头的大千世界!想到这里,阿清狠狠地一咬牙,重新开始剥树皮,将剥下的树皮连接成一条长绳。
没日没夜地一直忙活了三天,一条长长的粗糙绳索终于被她精心打造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足够她爬到半山腰的那个自然而成的巨大圆孔。根据夜里从那个圆孔透过的月光判断,那个圆孔是通着外面的,到了那里,她这个攀岩运动能手就可以轻易地出去了。
阿清总结了前面N多次失败的经验,这回她攀藤附葛,抓着绳索,手脚并用,爬的既快又稳,不消一两个小时,她已经离那圆孔不过三四米之遥。
阿清心里兴奋,加紧了速度,很快她的右手就搭上了石洞的边沿,手臂用力,双足一蹬,身子实实在在地翻了上去。
阿清累得腰酸背痛,浑身乏力,更甚者,眼前金星飞舞,天旋地转,睡了过去。
睡梦中,阿清忽然感到地动山摇,细土碎石簌簌掉落,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
她一骨碌翻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张望,迎着落日余晖她看得仔细,长长的隧洞里正有人在武斗,是一群黑衣人在群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这巨大的动静正是由他们打斗所致。
一阵阵激烈的罡风卷得山石飞来飞去,只要被其中一块打中了,那可不是闹着玩,阿清慑定心神,闪身躲到了一块巨石之后。
“天元老头,还不快束手就擒,难道你不想让你的孙女活了吗?”站在一旁观战的头领忽然大声喝道。
“哼,没想到北宫家族竟有你们这样卑鄙无耻的人!”白发苍苍的老头手里舞动着一柄通体泛紫的窄口薄刃长剑,剑气激荡,挡开敌人的密集如麻的凌厉斗气,同时,他身上血迹斑斑,显是受伤不轻。
“说得对,是男人的就真刀真枪的较量一番,威胁一个受伤的老人家,卑鄙下流、贱格加龌龊!算什么本事?”阿清在心里为老人鸣不平。
“识时务者为俊杰,天元长老一代英雄,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也是我们国主不愿意看到的。何必呢?”那个头领继续劝降道。
“即使流完最后一滴血,我也死战到底,绝不会让你们北宫家族的奸计得逞。哈哈,皇帝……”说话之间,天元长老长剑连着砍翻两人。
“你们闪开,老东西,贱骨头!给你脸不要脸。”那头领有些愤怒了。
得令,众黑衣人立即停止攻击,退开在两边。
黑衣人的首领身材高大,步子四平八稳,似乎每走一步,整座山都要跟着颤抖一下,做派之大,霸气之盛,竟隐约有帝王之风。那人手里的银枪轻轻一抖,白缨微颤,冷冷地说道:“今天让你死得心服口服,从此以后,‘紫罡剑’会彻底在兵器谱上消失。”
一语未了,先发制人。刺、戳、挑、扎,一连串的动作瞬息完成,银枪晃动,划出了成百上千个枪花,裹挟着阴柔的玄气一起攻向天元长老。
天元长老足移身晃,动如游龙,总算在千百个枪花的缝隙中穿梭而过,手腕翻转,灵蛇般的长剑直指黑衣头领的咽喉。
黑衣头领暗吃一惊,急忙后退,避其锋芒,慌忙回刺十余枪,护住周身,以防敌人趁势攻击。
双方交手,浓重的玄气荡漾而出,处身十丈开外的阿清只感到气息凝滞,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一老一少腾挪移动,交缠在一起,一时间斗得难分难解。
忽然黑衣头领大喝一声,飞身而起,一招‘力劈华山’!凝聚了无上玄气的银枪带着万钧之力压向天元长老,天元长老再要回力抵挡,已是不及,只得匆忙举剑格挡。
啵!
华丽的一击,银枪玄气锋利如刃,切下了天元长老的一条手臂,干净而利落,断口处鲜血狂喷不止。
“怎么样?你当真一硬到底吗?”黑衣头领缓缓摸出一块白色锦帕,擦去枪尖的血迹,嘴角噙着一抹狞笑,得意之极。
“王爷,怎么处置他?”身后的一名黑衣人问道。
“茅坑里的一块臭石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杀了!”黑衣头领的语气冷得如同玄冰,让人不寒而栗。
“慢着,你们不能杀他!”听到他们要残杀老人家,躲在巨石后的阿清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从石头后走了出来。
她可是新世纪的有为美女青年,有一颗炽热、向上的心,兼之熟练散打、跆拳道、柔道各种搏击技能,见义勇为便如家常便饭,曾经折在她手里的色狼可不在少数。虽然天不再是那片天,地也不再是那块地,这里实力为尊,崇尚武斗,但她的内心世界依然阳光普照,充满了正义感,看不顺眼就要管。
黑衣首领冷电般的目光扫过阿清的周身,只见她一身洁白的长裙破烂不堪,满是泥垢灰尘,却衬托出她身姿的凹凸玲珑,墨色如匹练的长发简单地绾着一个发髻,自然、淳朴而清新,一双如幽潭的水眸几乎可以倒映出人的影子来,原该清丽的面庞虽然沾满了污泥,但这丝毫没有掩盖住属于她的那份娇美与芬芳。
美有成千上万种,阿清不是绝色的,她的美、她的气质却是独一无二的,悠然如绽放于初春的白兰花,灼灼似盛夏里奔放的烈日,娴静若深秋之一池清水,凌霜压雪一如寒冬红梅。
这个女子,不,不可能……黑衣首领的眼眸猛地一缩,快速收了回去,定了定神,悄然间,他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一众黑衣人无一例外地双眼微热,迸射绿光,灵魂出窍出的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这位老爷子都伤成这样了,你们为什么这么没有同情心,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放他一命,也当为你们后代积点阴德啊!”阿清空灵的嗓音宛如乐曲,一边走上前去,俯身为天元长老包扎伤口。
“他是你什么人?”黑衣首领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有股威严之势。
“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了你,又有什么好处呢?”阿清眉头微皱。
“好处很多,比如眼下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黑衣首领语速不紧不慢,语气稍微缓和了几分,但仍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
“嗯,倒是个不小的诱惑。不过,我的命从来都是掌握在我的手里,人家施舍来的,我不稀罕也不喜欢,没滋没味的。如果哪天我不想活着了,我自然会用自己的方式结束它。”阿清摸摸下巴,仰头看着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那一刻,他的心被蛰了一下,虽然没有深深的伤口,但那比流血更为疼痛……
“好,很好!”黑衣首领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愤怒的杀意,冷冽、犀利。
阿清捕捉到了他的愤怒,他被她激怒了,恐怕自己没有好果子吃!也好,大不了一死嘛,阿清撇了撇嘴,微微一笑,“你在说我吗?我当然很好了,我算过命的,我能活过一百岁呢!”
“要活命的,就快滚!别让我再见到你!”黑衣首领的牙齿挤出这个字,浓重的戾气暴涨,身子由于愤怒而有些颤抖。
天元长老是个慈祥和蔼的长者,和阿清那已经过世的爷爷有几分相似。此刻天元长老面色惨白,虚弱到了极点,紧紧握着阿清的手,不停地咳嗽,“快走吧,心地善良的姑娘,愿上天保佑你芳龄永继!一生福寿安康,无灾无难。……莫失莫忘……”
“好吧,老爷子,你也保重!”阿清忍不住哽咽,扑在了天元长老的怀里。但她必须走,她实力有限,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去做无意义的牺牲,枉自送了性命,她已经尽力维护所谓的‘社会正义’或者这里所称的‘江湖道义’,虽心有遗憾,但问心无愧。
扑簌簌泪水流淌,阿清头也不回地往隧道外奔去。
背后传来厮杀声,惨叫、怒骂交杂在一起,终于,那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没了声息。
夜色如水,月如钩,阿清在一株大树下歇息,嘴里叼着一根青草,双手捧着拳头大小的紫色圆珠苦思冥想,滚圆的珠子散发出幽幽的紫色光芒。
天元长老在要紧关头交给自己这么个玩意,沉甸甸的,除了在暗夜里照明还可以,真是一无所用,也不知藏了什么玄机。
阿清托腮对着月亮发呆,脑中回想着天元长老的谆谆告诫:“……莫失莫忘……”脑子里想着,口中就念了出来。蓦地里,紫色圆珠像是受了感应似的,那紫色加强了几分。
咦?阿清留意到了这个奇异的现象,顿时醒悟,原来窍门竟然在这里。当下更不耽搁,一口气念了二十个‘莫失莫忘’后,果然,那珠子变得光彩流动,紫气氤氲,璀璨夺目。
“姑娘,老朽行将陨灭,唯不放心孙女小点心。老朽恳请姑娘脱离虎口之后,能到东幽国都城去相救小点心,送她到‘望月谷’,则老朽感激不尽。大恩大德,唯有以‘紫气剑法’相赠来作为报答。”紫色圆珠中灵动渺远的声音显然便是天元长老的无疑。
紫气消失,光芒收敛,恢复了原状,阿清重新把它放入衣袖中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