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夏交替之季,安平侯府的花园里百花争妍,火红的旭日,越发耀眼的阳光,自蔚蓝的苍穹落下,擦过那高高翘起的屋檐,在那葳蕤的梧桐枝桠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剪影。
舒紫被宗政玄“抛弃”了以后,坐在亭子里,拿着一朵花,一瓣又一瓣地摘下,扔了,弄得整个亭子尽是花瓣铺满地,氤氲香满庭!
“不带我去,我偏去!”舒紫口中念念有词,本来想着自己出去,结果居然被侯府里的侍卫给拦住,心中郁闷,想着如果他们没有武功,那么就是三十个侍卫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舒紫想着她目前还不清楚这武功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但是想着那日在明德书院,东方楚毫不费力将她从禁地里拉出来,她便知现代的武术恐怕敌不过这里的武功,贸然显露身手总是不好的,万一要是被人发觉不是真的舒紫,那岂不是要被捉去做法?
忽然一道清风拂过脸庞,舒紫只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了,虽然很轻,但是对于听力灵敏的她来说不成问题,向身后一看,微微惊讶。
“小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我的玻璃心都碎了一地了!”
那熟悉却带着几分无赖的声音从舒紫的耳际掠过,舒紫随即认出了来人,一身水蓝色锦袍,手执一柄宝剑,一副少年游侠的不羁之态映入眼帘,与诸葛衡的缥缈不同,他的不羁带着尘世的烟火之味,仿若醉游红尘多年的侠客!
“楚小王爷,我说不认识你怎么了?我和你很熟吗?”
舒紫丢下手中的花,面庞清丽雅致,身材修长纤秀,眸若春水,身披一抹淡紫霞烟罗,倾华灼滟,入骨风华!
“呃……”东方楚没想到舒紫压根儿不买账,眸光游移到她那微微拧在一起的眉毛,想了想,道:“嘿嘿,小姑娘,我知道你想出去。”
“你有办法?”舒紫仿佛看到了无边黑夜里的点点星光一般,眼中闪现希望的光芒,目光灼灼望着东方楚。
东方楚发觉鱼儿上钩了,从凉亭之下走上台阶,来到舒紫面前,然后脑袋微侧,在舒紫耳边缓缓道:“山人自有妙计!”
“切!”舒紫手帕扬了扬,她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呢!结果还卖了关子!说罢作势欲走,东方楚急忙挡住她的路,妥协道:“好了好了,告诉你就是了。”
舒紫这才停下来,“洗耳恭听!”
东方楚看着舒紫这副明明有求于人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得心中纳闷儿,自己这是怎么了?人家明明不待见自己,自己干嘛要贴上去啊?
“就是……”
东方楚环视左右,附在舒紫耳畔小声道:“女扮男装!”
“啪”的一声,舒紫一激动拍起了大腿,“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弄得东方楚一阵紧张,“低调低调,你能不能小声点儿啊?”
“怎么了?周围有没有人,有你这样草木皆兵的吗?”
舒紫一手叉腰,正准备说东方楚胆子小时,看着东方楚左手拿剑,弯着腰,右手食指在唇瓣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舒紫才明白,立刻掩嘴,防止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
“不管是皇宫还是王府、侯府,甚至那衡美人府里都有暗卫随时注意着周围的一切,他们隐秘行踪的本领很好,没有武功,你是发现不了的!”
舒紫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舒紫顿觉腰间一紧,随后便被东方楚一带,行至空中,他足尖轻点借力,左手持剑,右手搂着舒紫飞跃城墙,空中两人一个水蓝色锦衣仿若与湛蓝的天空融为一体,一个紫霞滟滟,点缀其中,仿若紫气东来,云消雾散!
落地后,舒紫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望着安平候府那高高的城墙,心想:下次一定要在墙上打个洞!
接着便被东方楚拉着到一家成衣店,那速度之快实在不是她这个没有武功的人可以承受的,然而舒紫发现,这具身体的素质很不错,不似一般大家闺秀那样缺乏锻炼,风一吹就倒。
“你放开我!”舒紫用力一甩,才将东方楚甩开,嘟哝道:“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拉着我跑这么一大段路,累死了!”
舒紫停下,以手扇风,心中窝了一肚子气,脑袋立马不听使唤想到了诸葛衡,诸葛神棍虽然心黑了点儿,但是也不曾让她这么累过,好歹去哪儿都是坐马车外加好吃好喝奉上,然后再联想到如今情景,便不由得将两人对比起来,果真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谁知东方楚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抱剑低头打量着舒紫,揶揄笑道:“怜香惜玉?你是香是玉吗?”
“你——”舒紫气急,这家伙三番四次嘲笑自己丑,简直欠揍!
于是一起身,一捶揍向东方楚,被他一侧身挡开,舒紫莲步生风,迅速便窜到了东方楚面前,采用近身打法,掌风呼啸,东方楚一直躲,实在躲不住便出手拦了一下。
于是好端端的成衣店便成了这两人的练武场,见东方楚一个劲儿跑,舒紫打得实在不过瘾,一把将附近挂着的一匹素纱拉下,正想跑过去将东方楚那个只会跑的混蛋给绑了狠狠揍一顿,然而在她挥着素纱的瞬间,只觉手心一股温暖的气流涌动,随后手中握着的素纱便仿佛借力了一般直直冲向东方楚。
东方楚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看着那飞来的菱纱如同擎天巨柱一般袭来,身子连忙向后一倾,舒紫手中的菱纱直直朝着墙壁打去,而后菱纱卸了劲道,又如同一匹普通的绸缎飘然而落,恰恰覆在东方楚的脸上。
舒紫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看着那墙壁上出现的一个圆形凹陷,她的惊异不亚于东方楚,缓缓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没有任何异样,然而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挥的瞬间手心的异样。
东方楚一手掀开素色绸缎扔在一边,“小姑娘,你有武功?”
他看似询问实则肯定的语气让舒紫很不习惯,她什么都不知道事情就演变成这样了。
“啊——”舒紫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似的,眼睛盯着墙上那个凹陷,心知一切都是真的,然后狂跳起来,“真的吗?”
东方楚有些郁闷,就这么个消息她用得着这么激动吗?接着便听到舒紫一拳在握,信心十足道:“那我要把你揍成猪头!”
话音刚落,舒紫便追着他跑,一拳一拳地往他脑袋上招呼,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你追我赶终于停了下来。
东方楚被追得气喘吁吁,面红耳赤,要不是因为他有武功,这会儿早就趴下了,于是没好气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舒紫也没比他好多少,一样累得快趴下,“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尽跑着让女人追?我的腿都快断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看不出来吗?”东方楚一挥袖质问道,这该死的的女人,居然怀疑他是不是男人,简直就是男人平生之侮辱!
舒紫听罢灿然一笑,一双眼睛猥琐地将东方楚从上瞧到下,然后眼睛仿佛定在了某个地方,“哈哈,就你这瘦竹竿,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不是男人!”
这时,东方楚的脸早就绿了,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盯着男人的那里看,磨了磨牙,半晌才吐出这么两个字,“无耻!”
谁知舒紫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好似十分惊讶,“我无耻?”
东方楚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终于知道何为羞涩之时,却听她悠悠道:“你说得太对了,我从来都行得正坐得直,自然是从来就没有耻辱的,倒是楚小王爷,恭喜你,你有耻!”
“你——”东方楚气得不轻,什么时候无耻成了行得正坐得直身上没有耻辱的意思了?
东方楚上下看了一遍舒紫,她额上沁出的汗水湿了一片衣襟,心想着怎么那个衡美人的徒弟也这么能跑又能说?
他顿觉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气死的,只听东方楚唤了一声“老王”,便看到一个中年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恭恭敬敬拱手问道:“小王爷有何吩咐?”
“给她准备一套男装!”东方楚言简意赅,然后示意舒紫跟着老王走。
老王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舒紫,与此同时,舒紫这才站直了腰,全无方才的疲倦之态,也同样打量着老王,她发觉这个人应该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的眸光极其犀利,仿佛要穿透岁月的重重雾霭,看尽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小姐,请这边走!”老王伸出右手,给舒紫引路。
身后的东方楚眸光触及那个水色烟紫的背影,眼里写满了那意味深长的复杂。待舒紫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那个平凡至极却又肆意随便的女子已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戴着一顶小帽,周身月白锦衣,薄唇蕴开淡淡的水密色,性感而有型,眉毛弯弯,双目有神,浓密的睫羽下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水光滟滟,仿佛被清泉洗尽了铅华,光彩夺目如璀璨明珠,华光熠熠。
手执折扇,只见她手腕一动,那柄折扇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展开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扇面上的幽谷芷兰独自开放,嘴角边轻轻一笑,漾开一抹涟漪似的笑容,美若清辉。
东方楚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无法将那个平凡的女子与眼前这翩翩公子对应起来,待回过神来,对舒紫开玩笑道:“你们安平侯府尽是美女,就出了你这么一个特例,你要是个男人多好啊!”
可是这番话在舒紫耳中听来却变了味儿,只见她想东方楚的方向靠近,摇着扇子,嘴角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断,“怎么?楚小王爷是想和本公子发展断袖情缘么?”
东方楚听到后瞪大了眼睛,这女人,就是换了男装,也是换汤不换药,正要准备反驳一番时,却被舒紫施施然打断,“不过,本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楚小王爷就别白费心机了!”
“这——”东方楚生生憋了一口气,她这话说得好像是他倒贴在她身上似的,手指指着舒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觉这女人胡乱编排的本事依旧不减当年。
“这什么,如果楚小王爷愿意做小,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封你为十八姨太。”舒紫想着刚才没有讨到好处,现在也要膈应死他,谁叫他又说自己丑的!
东方楚顿时发现了成衣店外的很多人都是手中拿着一匹布,眼睛朝着里边看,仿佛是在看一出戏似的,便知舒紫是故意在他们面前败坏他名声。
“真是个记仇的小丫头!”东方楚狭长的眉眼张扬着几丝魅惑,低声说了一句。
虽说他江湖红尘仗剑天涯,潇洒不羁,不在意名声,然而此刻见到舒紫此举,也不由得发出一阵喟叹,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待众人散去后,已是申时,火红的骄阳渐渐向西偏移,舒紫问道:“去哪儿?”
“你不是常年待在九阙城里,这九阙城里有你没去过的地方吗?”东方楚反问一句,不做提议。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了以前的事了。”舒紫面露囧色,挠挠头,然后扬起小脸,合起扇子,向前走了几步。
“再说了,现在是前不着天后不着地,吃午饭太晚,吃晚饭太早,上妓院也不到时候,哪儿比较好玩?”舒紫目光炯炯询问着,丝毫不觉得她此时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东方楚被她惊悚到了,“妓院?”
于是在舒紫身旁转了几圈细细打量,“小丫头,你还经常逛妓院?”
东方楚那双仿佛看到了异类的瞳哞注视了舒紫,她这时才明白自己说漏了嘴,正想开口解释,却听东方楚悠悠问道:“哦,我知道了,莫非是你那个未婚夫凌王经常上妓院,然后你吃醋,大闹迎春楼?”
“还有这回事?”舒紫心知这是以前的事情,她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不再大惊小怪。
“那是,据说凌王新婚之夜前一晚宿在了迎春楼,然后你醋意大发,带着十几个家丁砸了迎春楼!”东方楚笑着提起一个月前的事,想看看舒紫是何反应。
只见她婉媚一笑,来到窗前,细碎的阳光打在她月白的锦衣上,仿佛多了几分独属于春日的煦暖,朱唇轻启,“肯定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事情的真相应该是,他堂堂一个亲王,没有房子住,流落青楼,我作为未婚妻,应该与他同甘共苦才是,毕竟醉卧温柔乡这种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砰”的一下,东方楚手中的茶杯落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溅起一地瓷花,他怎么不知道还可以这样解释的啊?堂堂亲王逛青楼,到她这儿就成了无法生计不得已落魄青楼的屌丝,明明是捉奸在床反而成了同甘共苦,这丫头粉饰太平的本事真不赖!
日影西移,暮春三月,京城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舒紫心中捣鼓着怎么把东方楚这个跟屁虫甩掉,虽然是他将自己从侯府里带出来,但是有他在,做什么玩什么都碍手碍脚的!
正为采取什么策略而发愁时,舒紫脑中忽然浮现出敏儿那几句话“一闻就醉,一醉就倒,一倒就睡,一睡就是半天”,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心里想着幸亏当时留了个心眼,偷偷拿了出来,但是也不知道究竟管不管用。
东方楚一眼便瞧见了舒紫手中那个墨绿色的瓶子,有些好奇,一伸手便从舒紫手中拿去,舒紫佯装生气,准备抢回来,然而东方楚身高优势,舒紫没有成功,一副生气的样子。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你这么宝贝!”东方楚想也没想,打开瓶子,一缕青烟直上,瘫软着倒下,倒下之前还看见舒紫毫无意外的样子,心中懊恼自己怎地如此冲动!
“嘿嘿”,舒紫低笑了一声,是你自己要看的,我可没逼你看,恰恰相反,我已经非常地努力阻止了,但是阻止不了你!
甩下了某只碍手碍脚的跟屁虫后,舒紫想到中午明明是宗政玄先开口邀请她同游九阙城的,最后居然跑了,还害她在侯府里出不来,一阵恼意从心中升起。
九阙城是天璃都城,天子所在之地,繁华程度自然不言而喻,舒紫走在路上,到处东张西望,然而,却有些后悔把东方楚迷晕了,因为她身上没带钱……
天高云淡,和风习习,春城无处不飞花,清浅的花香之气,在略微湿润的空气中淡淡洇染开来。
这时,舒紫奇异地发现,很多人都在沿着马路向西跑,男女老少,应有尽有,那热情洋溢的神情,险些让舒紫有种错觉,他们是不是在上演人工版的夸父逐日啊!
她不由分说拦下一位奔跑的老伯,水灵水灵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大伯,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清甜的声音在空气中脆生生响起,叫人难以拒绝她的问话。
“看公子有些面生,怕是不知吧,西玥文华太子现在正在城西驿馆呢,这会儿大伙都往着城西走去了……”
那老伯说了一半便丢下一句话,“我得赶紧去,去迟了就见不到文华太子了!”
这情况弄得舒紫一阵无语,什么人啊!说话只说一半!脑中回忆起那几日在国师府的藏书阁里所翻阅的宗卷,嘴角微微勾起,“文华太子?就是与诸葛神棍齐名的那个西玥国太子?”
想到此处,舒紫不由得好奇了几分,在她看来,那诸葛神棍已是天人之姿,这天下还有人能与他齐名?于是一双脚不停使唤地随大流前进了。一时间大街上人潮涌动,很多商贩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拉着自家闺女儿前往城西了。
城西驿馆。
当舒紫到了城西驿馆后,便发现整个城西驿馆的周围已经站满了人,围成了一圈又一圈,仿佛那以血肉之躯筑成的钢铁城墙一般,将整个驿馆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整座驿馆就像一座独立的小山屹立其上,周围的人犹如无数的星星,颇具一番众星拱月之势。
舒紫一人手执折扇,站在那硕大的人墙包围圈之外,仰着小脸看向阁楼的二楼观台,她有一种恍惚,此情此情为何如此像前世的电视剧里一个小美人抛绣球的情景呢?
或许那文华太子,也是一美人,舒紫心里想着,然后便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安静”,前方那群人的讨论之声瞬间消弭于无形,每个人的目光都朝着同一方向看,仿若那磁场中的小磁针,在受到磁场的作用后纷纷由杂乱无章变成了“同心协力”。
在舒紫打量着看台之上那人的瞬间,那人也以同样的眼神越过无数人打量着舒紫,只因她所站的位置过于奇葩,虽然不是最靠近驿馆的,然而与驿馆外那圈人墙相距将近十米之远,给人以鸡群之外鹤立于中之感,肌肤胜雪,黛眉如画,眸光清澈,折扇翩翩,风雅无双。
阁楼里传来一阵轻咳,那人才从舒紫身上回过神来,对着下面一群人拱手行了一礼,然后缓缓道:“我西玥与天璃乃友好之邦,今我西玥文华太子出使天璃,承蒙贵国皇帝陛下照拂,于城西驿馆寻求天璃能人异士,解我西玥百年难题,若能解出此题,无论身份高低,男可官拜丞相,女可入主中宫。”
此话一出,下边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只要解了这道题就可以成为西玥丞相啊!如果是女子,立刻就能入主中宫母仪天下,先不说西玥太子本人便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单是这个尊荣,就已吸引了众人的眼光了!
于是无数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等待着那人公布难题。
“怎么还不说出题目啊?”一男子猴急了。
“是啊,我都等不及了!”另一人附和道,仿佛只要说出了题目便可以飞黄腾达直上九霄一般。
“啊,解出了就可以当皇后哎!”一女子掩着香帕尖叫,引得一群女子激情澎湃起来,“快说题目……”
舒紫在不远处,无奈地摇了摇头,上位者的惯用手段,抛出橄榄枝,引得众人疯狂,心中感叹:若是有这么好解,就不必拿出丞相和皇后这样的彩头了。
一国丞相,百官之首,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怎么可能仅仅凭解了一个题目便可以胜任?
一国皇后,母仪天下,关系着皇室的尊严,又怎会凭借一道题而登临凤座?
众人皆醉我独醒,人在庞大的利益面前总是容易变得疯狂起来。
而舒紫不知道的是,此时阁楼里,一个银锦华服的男子手中执一只白玉茶盏,眸光深邃,仿佛穿透那层薄如蝉翼的纱幔,向外看去,对阁楼之外的情景早已习以为常。
“太子,您觉得这一次会有人能解出此题么?”影看着外边的几近疯狂的人群,恭敬一问。
男子扫了一眼外边的情景,目光在人群最前方微服出巡的宗政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便看到了人群之外琼身玉立风华雅致的翩翩少年,薄唇轻启,“或许。”
影不明白为何太子会说出一句如此模棱两可的话,只是沿着太子所望的方向看去,那少年不骄不躁,不置一词,偏安一隅,静立于中,笑看风云!
西玥文华太子为解此题,行踪遍布四国,天璃是最后一国,在西玥无人能解,到了凤萱国,依旧无人可解,乃至到了东延,亦是无人能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如今在天璃,不知……
“谁想一试?”阁楼外那人激情澎湃问道。
“我——”
“我——”
“我——”
……
众人纷纷举起手,生怕机会被别人抢去,万一要是别人在自己之前解出题目,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因而十分积极。
舒紫抱手而立,斜眼旁观,怎么有点儿像开演唱会粉丝们伸手准备与心目中的男神女神握手似的,白花花的手瞬间把头顶都给覆盖住了,汇成一片手臂的海洋。
看着一个又一个欢天喜地进入阁楼,然而出来时脸上全无之前那番豪言壮志,纷纷低着头离开,有的还自言自语喃喃着:“这怎么可能呢?”
舒紫在路上截下一个人,正想问他那到底是什么题目,然而那人十分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去去去,一看你就知道是解不出题目的。”
连问了好几个人,舒紫都吃了闭门羹,她好奇,那位传说中与诸葛衡齐名的文华太子究竟使用了什么办法使得那么多人在得知题目而且解不出题目的情况下却不肯泄题呢!
她一会儿以折扇撑着下巴作思考状,一会儿撑着腰远看夕阳,却全然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阁楼中那个银锦华服男子的注视中,就在她无比纠结的时光里,阁楼周围的百姓作鸟兽散般散开了,其中亦包括微服出巡没有认出男装打扮的舒紫的宗政玄。
于是阁楼之外偌大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了舒紫一人,这会儿,阁楼上那与众人讲话的男子诧异于舒紫为何没有离开,见她也不曾进入阁楼试图解题,觉得奇怪,便走了下来。
“请问公子为何还不曾离开?”男子彬彬有礼询问道。
舒紫这才回头,见面前的男子赫然便是方才那主持全局的男子,她心里十分纠结,因为她那没有离开的理由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
那男子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想要试着解题,但是之前人太多了,不屑于与他人为伍,毕竟很多能人异士都是有一些很奇怪的脾气的,而且常常表现出一种高人一等的骄傲感,不说话常常代表的便是高深莫测。
“因为我不记得离开的路了——”
半晌,舒紫终于在“不记得路”、“肚子饿了”和“没银子了”三个原因之间进行了选择。
而她面前的男子,显然是被她惊了一下,饶是他想过无数个原因也想不到此人没有离开居然是因为迷路,一时咋舌。
正在两人静默之时,一道温柔的浅笑自远方传来,空灵中带着一分煦暖,清澈中带着一丝魅惑,如春风般掠过舒紫的耳际,随后一个熟悉的带着丝丝冷香的怀抱将她裹起。
“国……国师……”原本与舒紫说话的男子一看到她身后出现的人时,饶是定力十足此时也忍不住吃惊了起来,吃惊于天璃国师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吃惊于天璃国师居然会让人靠近,更吃惊的是天璃国师居然会毫无顾忌地抱一个男人……
听闻如今断袖之风传得很快,莫非这位惊才绝世与文华太子齐名的天璃国师也染上了断袖之癖?舒紫靠在诸葛衡肩上,正想说什么时,却见诸葛衡宠溺一笑,“你又调皮了!”
“你偷偷跑出来,不知道家里的人有多担心你么?”诸葛衡略显无奈,眸光中却带着深深的疼宠。
舒紫一时陶醉在他醉人的音容中,此刻,阁楼上一个银锦华服的男子已然站在走廊上,目视着下方诸葛衡与舒紫,徐徐开口:“相请不如偶遇,二位不如进来喝杯茶吧!”
这会儿舒紫缓缓抬头,看到的便是一幅落日美人图,那高楼上的银华男子长相俊美,气质深沉,如果说诸葛衡的美是一种云淡风轻,似清风似云雾缥缈无极,那么那高楼上的男子便是一种深沉的美,如山一般沉稳,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低调却奢华。
“春天到了,紫儿莫非被高阁美人的风姿迷住了?”诸葛衡笑眯眯询问着。
这下舒紫顿觉什么美好意境都没了,这货骂人不带脏字,他这话是在变相说自己思春吗?
于是翻了翻白眼,不语。
这时,诸葛衡目视楼上的文华,徐徐道:“多谢文华太子,只是衡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扰,还请见谅!”
文华听到诸葛衡拒绝,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眸光掠过他怀中的舒紫,“既然如此,文华亦不勉强,我们国宴上见,届时还有几个问题与国师一同探讨,还望国师不吝赐教!”
“文华太子言重了,告辞。”话音落,诸葛衡便带着舒紫如一阵风一般离开了驿馆。
国师府的大门口,舒紫向门口一看便见到舒情那急得团团转的身影,心中升起一丝歉意,连忙跑上前去,环住舒情的脖子,撒娇道:“姐姐,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乱跑让你担心了!”
舒情本来还打算见着舒紫狠狠训一顿,但见她现在如此认错,心中的气消了不少,“紫儿,你知不知道你莫名其妙不见了我有多担心?以后你想出门就出门,我不会再拦你了,只是不要闯祸!”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舒紫恭维的话不知说了多少,直让舒情十分受用。
不知何时,诸葛衡已来到了她跟前,“情小姐,我与紫儿有些话要说,紫儿我待会儿会送她回侯府,还请情小姐行个方便!”
“国师这是哪里话,若不是您及时将她带回来,还不知道她又要在外面捅出多少篓子呢!”于是舒情身后跟着四个侍从,便离开了国师府。
舒紫在国师府里住了半个月,除了迷踪林的路被布置了阵法,稍微有点费劲之外,其它地方早已是轻车熟路,了如指掌,这会儿走在前方,想着紫云阁的方向走去,诸葛衡在她身后跟着,不置一词。
待进入阁中,舒紫一眼便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贵妃椅,站了一天,终于有地方坐了,格外舒服,躺在椅子上,一双眼睛还不停环顾周围,尽管她那半个月已经将这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哎呀,真是人不能过得太好太舒服,否则一旦失去这份舒坦便觉得很不习惯!”舒紫望着那张亲爱的床,不由得发出一阵感叹,想她在这住了半个月,昨晚回到侯府,居然睡不着觉失眠,这件事令她十足郁闷!
“紫儿很喜欢这里?”诸葛衡将舒紫那慵懒的模样看在眼里,半晌,悠悠地询问。
舒紫不察,点了点头,“是啊,是很喜欢,这么好的房子有谁会不喜欢啊?”
“那紫儿想不想永远住在这里呢?”
诸葛衡的话如同清水滴落青石一般清越,让舒紫的心顿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哈哈,国师大人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永远住在这里呢?”舒紫没心没肺笑起来,却没有瞧见诸葛衡眼底划过的一抹惆怅。
他目光移向远方,负手而立,雪衣华服,若琼枝玉树一般风华雅致,却也让人生出了一分傲然于世阳春白雪的孤独之感,这是舒紫从未见过的一面。
只听他喃喃而言,“是啊,你怎么可能永远住在这里呢?”
舒紫移步上前,来到他面前,心中的疑问与纠结更甚,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云卿姑娘,便是舒毓,对么?”
诸葛衡听到她有此一问,眼神从远方收回,看着舒紫脸上那认真的神情,一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舒紫慢慢地合上眼睛,她承认她此时此刻是有那么一丝贪恋,贪恋他温暖的怀抱。
“紫儿与舒毓是双生子,即使忘记了以前的一切,可是,难道紫儿从来没有想过,为何自己的容貌与舒毓如此不同?”
诸葛衡悠悠叹息,然而此话却让舒紫犹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一般,猛然跳起,“对,难怪那日我看着那幅画卷总觉得有点儿问题,可是又总是想不起来,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为什么舒毓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舒紫却长着一张路人甲的脸蛋?真是不公平!”
她兴奋之余,抱怨着,好歹她在前世也是个大美人,这舒紫怎么就是张丢进人堆也认不出来的模样呢?
她缓缓抬起头,有些迷茫地望着诸葛衡,“既然你知道其中有问题,那你也一定知道原因了。”
舒紫没有直白地问,要求诸葛衡告诉她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但她目光灼灼,眼中写满了不解与困惑,仿佛在等待着他进一步地解释。
诸葛衡凝眸望着舒紫,褪去了那份遗世独立的孤绝感,灿然一笑,“紫儿何以觉得我知道原因呢?”
那笑容光艳灿烂,宛若星辰熠熠华光,又似清风细雨润物无声,直叫舒紫瞬间失了神。
“你是神棍嘛!有什么不知道的,直接掐指一算就行了!”舒紫不假思索,待她说完之后看到诸葛衡那怪异的脸色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呵呵。”诸葛衡缓了缓,笑道:“紫儿所说的神棍是骗人的算命先生的意思么?”
这下轮到舒紫尴尬了,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这“神棍”的确切意思的,被诸葛衡这么一点破,顿时想捂着脸找个地洞钻进去不出来。
奈何这里的地板虽不是钢筋水泥地,但也是上好的紫檀木,想钻地洞也难啊!
“你怎么知道?”舒紫只好顶着一张大红脸,询问道。
落日的余晖轻柔地打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一层绯色霞衣,荡漾着缕缕霞彩波光,虽男装在身,却依旧美艳不可方物,这是无关容貌的气韵风华。
诸葛衡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轻拉着舒紫的手,认真道:“我怎么知道不重要!只是紫儿,文华太子的难题你不要尝试着去解,明白么?”
难得看到他如此认真地阐述一件事,舒紫更加好奇了,连诸葛衡对那道题都如此忌讳,“是什么样的难题值得他一国太子跑遍天下寻求答案?甚至以丞相与国母之位吸引世人!”
诸葛衡面露难色,但依旧解释道:“这道题相传是已故星云大师留下的一道惊世难题,据说解此题者男可封侯拜相,女可母仪天下,造福一方百姓!”
舒紫听罢没心没肺笑了笑,“有没有搞错啊!就解道题就可以造福百姓,可见这个星云大师也是神棍一枚!诓骗世人的!”
诸葛衡看到她如此坦荡,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可是,你知不知道,这道题早已被一个人在不经意间被解出!”
“什么?”这下轮到舒紫惊异了,“那为什么那位文华太子还到处找人解题?”
“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此题已解!”
舒紫这下懒洋洋地躺在一旁,“说得也是,要是让人知道了,这个人肯定会成为人见人爱的香悖悖!”
“可是紫儿,你知不知道,文华太子来到天璃究竟是为了什么?”诸葛衡一手握住舒紫的手腕,脸上难得一见如此冷峻的神色,他从来都是如同一阵风一般缥缈,仿若遗落凡尘的仙人,飘逸出尘。
可如今,手腕上那温热而有力的质感,却让舒紫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为什么?”
舒紫漫不经心问道,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因为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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