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来，是在霁月轩中。
恍惚间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我挣扎想坐起来，却扯痛了伤口。左右环顾，这屋子里除了他便再无旁人。
“你怎么在这儿？”我的口气不善。
“在下医治了娘娘的伤，现在看来，倒像是在下无礼了。”这种玩世不恭的口气，也只有他才会有——慕容玉衡。
听闻他医术高明，看来是的确如此了。
“这宫里有御医，不用劳烦公子大驾。”
“哦？换做是那群庸医医治，你确定，你能在两个时辰内醒来？”
“既然如此，那本宫多谢公子，既然公子医术如此高明，那能否烦请公子再帮本宫一个忙？”
“那让在下来猜上一猜，娘娘想要救的人，是否身在冷宫。”
这样笃定的口气，哪里像是猜测。
“公子果然神机妙算。不知公子愿不愿意帮本宫这个忙？”
“娘娘应该知道，别的大夫治病救人，是凭本分，而在下，是看心情。”
“那公子又为何要来帮本宫医治？”
“因为……”他忽然把脸贴近我的脸，我刚想大叫，他却停住了，“娘娘的身上，背负着和我一样的使命。”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知礼曾说他会占卜之术，莫非，他是算到了什么……
“娘娘的忙，在下倒也不是不能帮，只是……娘娘也要答应在下一件事。”他并未对刚刚的话作出解释。
“什么事？”
“在下需要娘娘做什么的时候，自会告知。”
“你应该知道，本宫不可能答应你什么无礼的要求。”
“娘娘现在不答应也无所谓，让在下来算一算，娘娘大概还剩下半个时辰的考虑时间。”
我知道他是在逼我，我知道戚簪缨撑不了多久了，我更加知道，一旦我答应了他，将来的某一天我或许会万分后悔今天的决定。
但是，我终究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因我而死。现在，除了他，有谁敢去冷宫救人……
“好，我答应。”
他似乎是早就料定了我的答案，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我本以为他会马上离开，可他依旧站在那，用一种特有的邪肆的眼光看着我。
“公子还有何事？”
“在下只是想问娘娘，最近是否经常有头痛胸闷的毛病？”
“这……你怎么知道？”
他再一次忽略了我的问题。反倒转身走向了我寝宫里的枣木桌，拿起了上面装着鲜枣的青铜盘子。
“这盘中的枣子所剩不多，想必，娘娘很喜欢吃这个。”
“公子不妨有话直说，何须关心本宫爱吃什么。”
“那娘娘可知，连续服用少量的砒霜后，初期的反应，便是头痛胸闷。”
“公子的意思是，有人给本宫下毒？”
“娘娘何须这么快就下结论，先让在下再来猜一猜，娘娘平时，可是很喜欢食虾？”
“这……”
“虾子配鲜枣，便是一道上好的砒霜，长久如此，便可杀人于无形。当然，这些，全都是在下的猜测，信与不信的，全在娘娘自己。”他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瓶子，“这个药，吃不吃，娘娘自己定夺，在下告辞。”
慕容玉衡前脚离开了，知礼后脚便进来。
“娘娘觉得如何了，刚才娘娘昏过去了，还流了好多血，可吓死奴婢了。这次，还多亏了玉衡公子，娘娘才能这么快就醒过来。”
“本宫本来也没什么大事。这宫里有那么多御医在，何必打扰玉衡公子。”
“是玉衡公子自己来的，还赶走了奴婢请来的姮御医。玉衡公子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呢。”
她又跑到那张枣木前，拿了上面装鲜枣的盘子回来。
“娘娘，姮御医刚刚嘱咐奴婢，娘娘失血过多，应该多吃些枣子补血补气，姮太医还给娘娘配了几幅恢复元气的补药，一会儿奴婢吩咐他们给您煎了。等晚上奴婢让御膳房送来您最喜欢吃的虾，好好替娘娘补一补身体。”
“你有心了，去忙吧。”
记得前几日，也是知礼说鲜枣补气，便替我从勤务阁多拿了一些。至于我平时喜欢吃的东西，也只有环儿和知礼最清楚。有些事，我真的不想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