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净昀已经让百灵在副台上和乐清唱了，为台上的旦角生角们做背景音乐。
百灵的歌声本就轻灵，用来渲染舞台效果，恰到好处。净昀也很是满意。不久，便让百灵尝试着登台了，戏份虽少，却是异常到位。台上的一把手寒珠也是对百灵颇有好感。
“百灵，你过来。”
此刻，已是十月底，戏服不足以御寒，走出前台的戏子第一时刻便是要找了棉袄，裹住自己。而百灵如今还要负责一些杂活的，刚好为凝曼披上外袄，便听见有人叫他。轻步走来：“寒公子，可有吩咐？”
寒珠的小厮桑兰正在为寒珠卸妆，却也并不妨碍寒珠的问话。“百灵，你是跟着红烟的吧？”
“是。”
“待会你便跟班主去说，以后跟着我吧。”
百灵被寒珠的要求惊了一身冷汗。“寒公子，百灵愚钝，身份低贱，只想跟着红烟公子。”
寒珠本觉得自己想收百灵，是这小奴莫大的荣幸，不想竟还会被拒。
桑兰也觉得百灵不知好歹，忙替自己的主子骂道：“你这小奴，现在多少人巴望着跟着寒珠公子，你倒好，还想在公子面前摆谱儿。公子想要你也不是你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的。公子跟你说一声，只是客气话。你倒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以为你是谁啊？”
百灵被训得脸色发白，要是他们真不让自己跟着哥哥，自己也只有认了的。想到这，百灵便扑通跪了下来，恳求道：“寒公子，百灵一介官奴，命里带煞，晦气得很，怎敢跟着公子，坏了公子的命理？百灵跟着红烟公子，也是随时可以听从寒公子差遣的。”
寒珠不是傻瓜，自是明白百灵这番自损只是为了不离开红烟，心下不悦。他本也只是瞧见百灵颇为乖巧，起了这心，当下再听着小奴这般伶牙俐齿，寒珠更是下定决心，收了这个小奴。“我是命硬之人，可不会怕了你的煞气，我主意已定，你好好跟着我便是了。”
“寒公子，百灵只想跟着红烟公子。”百灵执着的跪着，眼睛里透出的却是绝不屈服的决心。
“啪”，寒珠被那神色惹怒了，自当台柱以来，可就再也没有人对他如此不敬了，不禁给了百灵一巴掌：“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自愿到班主那领上一百大鞭，我今后便不再提这事。”
本是吓唬吓唬他，却不想百灵竟是松了一口气，回道：“百灵领罚。”
百灵回答的如此干脆，倒是让主仆二人愣了。
“你可是还没尝过挨大鞭的滋味？最重的责罚也不过三十大鞭，你可是一口应下了一百，我倒要看看你皮多厚，骨头多硬。”说罢，便起身，要亲自守着百灵受刑。
红烟赶到刑房的时候，百灵已经受了十二鞭。尚还能跪着，初冬时节，只着了单衣，额发却已被汗水濡湿，细弱的身子更是微微颤抖，却仍旧倔强的挺着腰。
红烟看着已有血迹印出，连忙跪下求情：“寒珠公子，放过百灵吧？”
“这鞭子可不是我硬要给的，是百灵自己求的，你求我做什么？”其实刚才班主净昀也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告诫寒珠气过了就算了，不要太较劲了，闹出了人命。这些寒珠自能明白，寒珠也只是等着百灵求饶。
是以，红烟说尽软话，寒珠也不松口。让两个促使小厮扣住红烟，不让他搅局。
百灵在第二十六鞭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软倒在地上。百灵还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直到四十七鞭的时候发现百灵昏死过去，寒珠才负气离去。
“傻瓜，有什么不能应的，只要在园子里，到哪不是一样的？”红烟轻轻为百灵上着药。已经是责罚后第三天了，百灵方才清醒了些。“真是的，身子不好，还要逞强。”
“哥哥，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这园子里，偶尔反抗一下也是好的啊，要不然以后挨了打，还有谁帮我抹药呢。”
“你若再听话些，也不至于挨打啊。”嘴上这么说，红烟心里却也是为百灵的固执感动的，这园子里，有这么一个可以互相扶持的好弟弟，难能可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