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吁了一口气,柳灵便要起身与胡贵保持距离,只是胡贵比他更快一步。胡贵突然的暴起,让柳灵一瞬愣神,下一刻便被胡贵扔到了床上:“你爷爷的,前几日宓心撞见我摸你都没说什么,你还装什么贞烈?!”
柳灵看着胡贵就要靠近,却不知道如何逃脱,突然手上的刺痛提醒了他,原来柳灵的左手上还握有一小块碎瓷片。柳灵果断地将瓷片放在了自己的脖颈处,“你要是再碰我,我即刻自尽。”
这话,柳灵不敢对那些狱官们说,但却足以对付这些小老百姓。一般人倒还不至于为了一时之欢,惹上人命,何况还是在别人家里做下人的。
是以,柳灵的举动让胡贵冷静了一点。柳灵害怕胡贵不信,一使劲就在脖子上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爷爷的,真当自己是大家闺秀呢。以后你求着我上我都不要!”胡贵心头憋了一口气,美人没吃着,还添了一身伤。想想傍晚杏子回来,自己若来不及清理好伤口,麻烦更大,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宓心今日是吃过才回来的,一进院子便看见屋门大敞,里面却不见烛光,这可不像柳灵的风格。
进了屋,便看见柳灵抱着细弱的身子缩在床角。透过外面的月光,宓心看到柳灵一双圆润的眸子明明灭灭,想必是哭了。
柳灵认出是宓心,挣扎着想下床,却因为坐太久,加上惊吓过度,未进饭食,双腿麻软,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那一刻,柳灵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顺势跪在了地上。
或许柳灵是想改变些什么,但至于想变成怎样柳灵自己也不明白。对于柳灵来说,宓心一点也不像一个主人,柳灵不能在宓心那里找到自己的丁点位置,即使是一个小奴。宓心的生活似乎从来不需要他人的介入,即使自己住进了耳房,却仍然感觉和她远在天涯。
只是那样一个淡漠的人,柳灵却有莫名的冲动,渴望接近。或许是因为从宓心身上感觉到的浓浓的书卷气吸引了他,或许是因为这间静谧的宅子好似带他回到了一年多前,或许只是因为十二月初十那日清晨,宓心给了他温暖的怀抱。
柳灵觉得,宓心对于他的世界,好如从天而降般,宓心便是他的救赎。在最绝望的时刻,是宓心将他拉出了深渊。
多日的接触,宓心给予柳灵的除了淡漠疏离,再无其他,让人忍不住觉得她便是这般冷情。但柳灵却反而觉得宓心该是多情的。至少那一幅画让柳灵明白,宓心并非无心。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让柳灵明白,自己好似总也无法接近。
宓心确是真的冷情,看着月光下狼狈的跪在自己跟前的小人儿,想到的是柳灵在戏台上弱柳扶风的身影。却也不想如何理会眼前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她很少插手,长得漂亮被人摸摸捏捏在所难免,只是今日,柳灵似乎听不明白他的吩咐,仍旧跪着。
宓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到似乎从未听过柳灵说话,突然就分外怀念柳灵空灵的嗓音,“别跪了,就唱首曲子给我听吧。”
柳灵对这声命令有些讶然,望了望一室昏暗里,宓心趋于平和的面色,乖巧地低吟了起来。
是那首《柳生叹》,就是哥哥,也定是没有听过的。据爹爹说,这是娘亲为了爹爹失明的双目,而作的曲子。一音一乐里,情深意重。
柳灵的歌声不复圆润清朗,只因那音节里无法忽视的颤音。宓心点上烛火,看见的便是柳灵泪流满面,分外狼狈的模样。“算了吧,去洗洗干净,明天就跟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