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百灵有一事相求。”云雨过后，百灵突然声泪俱下。
上了床就自行讨赏，真让人扫兴。原千宇心中闪过一丝不快，好在性事上给了她莫大的满足，这点小事上却也不会计较，虽然她从未喜欢过在床上提要求的男人。但自己不也是未曾打算过，去喜欢他么？“有什么事说吧。”
“殿下，百灵请求殿下答应——来日若厌倦了百灵，也不会将百灵赠予珩殿下。”
“此话怎讲？”这男孩居然不是要钱也不是要名分！
“今日在九曲桥边，百灵鲁莽，得罪了珩殿下。请殿下责罚，只求殿下他日不要将百灵送予了珩殿下。”
原千宇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男孩。虽说她厌恶势力的男人，可是不势力的也不会全都喜欢，人心难料，原千宇想要摸透这个男孩的心思，只有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只是凝视这男孩干净的眼睛，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怜惜。一如那许多年前的惊鸿一瞥，留给她心间的震撼皆化作浓浓的迷恋。
如此想来，这个可以换做自己儿子的男孩，竟与那梦中人儿在气韵上那般神似。“你听说过昭华么？”
“殿下说的可是当年那个名满京师的戏子？”
“正是，想来你学过戏，必会略有耳闻，时至今日他在戏曲方面仍是不可攀越的神话。”
“殿下说的是。”
“只是出了这勤王府，又有几个知道昭华在我心中，亦是一个不可攀越的神话。”提起昭华，原千宇的声线都不似往日严肃深沉，满满的都是柔情，似乎要将人化出水来。
“殿下？”
“你一定很好奇吧，我堂堂藩王，手握兵权，要什么男人得不到，怎么会为了一个戏子，郁郁一生？”
“殿下，听说当年昭华在盛名之时，一朝之间音信全无，可是随了殿下？”
“是也不是，当年我无意伤他，却害得他双目失明。之后我又强行扣留他，可是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原千宇再次埋头于百灵的颈窝亲吻，好似寻求慰藉，“我的爱……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所以我放了他。”
百灵原先也是猜测爹爹失明与勤王大约有些联系，而此刻更是亲耳听见她承认，本来对神情落寞的勤王升起的同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昭华离了勤王府，又能去哪了呢？”
“呵，自然是那个木头柳玉痕了。真不知道本王有哪点比不上她的。”勤王突然恨恨地说道，与刚才深情款款追悼爱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百灵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恨——然而残存的理智努力地克制着他，此刻表明身份，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殿下莫不说的是前任大理寺丞柳大人？”
“对，你知道的倒不少。”
“殿下说笑了，百灵出身寻欢作乐之所，消息自然是比别些人灵通些的。”
原千宇不置可否，好久他不曾将昭华从她的心底翻出来了。每日里压在自己身上繁重的事物，总能让她忘却几分蚀骨的思念。只是太久、太深地渴望，将她逼进无尽的深渊，不得救赎。昭华，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么？
当年不到二十的她，跟着小姑在校场上练兵策马，意气风发，自然也会在训练之余，与那些将士们一同寻欢作乐。
只是初入欢场，就被那仙子般的人儿吸引住了全部心神。同行的人看着昭华无不惊艳，只是那样的人，似乎只可远观而不宜亵玩。没有人料到贵为藩王的她，竟也会为情所缚。
只是这爱，不得回应，注定今日悲剧的结局。那药是为柳玉痕备下的，可是昭华明知有毒，却依然饮下。原千宇忘不了昭华服毒时那双灵动的眼中闪烁的绝然。命保住了，却毁了眼睛，伤了身体。
日渐消瘦的身影，找不到生命的活力。昭华利用她的爱，让她放手；踩着她的心，离开……
只是，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只求他好好的活着么？为什么将他还给了柳玉痕，他还是……
“是她，不懂爱你。她怎么能让你二度为她怀孕？明知道你产下一子后，元气尽丧，即使我每月里都往柳府送大量上好补药，也无计于事。她怎么可以瞒着我，让你又有了身孕？”原千宇的怨念谁人能懂？而那狠心毒辣，又是谁逼出来的？谁说，爱，没有错？
“昭华，思念成灾……可是，无论我如何请求，我想你最多也只会抛给我一个怜悯的眼神吧。”
而那颗心早就被爱撕裂了——原千宇将泪隐在黑夜里，就当这‘痛’，是昭华给的回应。
而百灵也是一夜未眠，躺在原千宇身侧假寐。俩人各自细数自己的哀伤，同床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