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前的事，还要想它做什么呢？你爹爹的选择不应该影响你的。只要你能接受她，自然有能幸福的法子。幸福不在于爱与不爱、离与不离，幸福在于人心。灵儿，你说呢？”
“哥哥。”柳灵甩了甩头，似乎是想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然后柳灵望着茗玉甜甜地笑道：“那我们一起追求幸福吧。”
茗玉回握住了柳灵递过来的手。“好。”
*
六月初八的时候，柳灵蒙着纱也去了观礼现场。虽然主要是由于茗玉承了瑛夫人的请求，答应在冠礼结束后献上一段剑舞；但也有为了带小云儿出来换换新鲜空气的原因。
只不过小云儿似乎挺不领情，在柳灵怀中张望了几眼，就又像平日里那般昏昏欲睡了。柳灵也就只能自己独个儿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表演了。
这加冠礼，瑛夫人是着实花了一番心思的，确实是精彩纷呈。即使没有那么多的新奇玩意儿，那也是一场视觉盛宴。在场的每一个看官都是兴致高昂，喜形于色的。所以，柳灵也自然而然被这份喜悦给感染了。
一切都是好兆头，这场庆典给在困境中的胥甫城带来了活力。加冠后的原流瑛站在高台的最前端，向胥甫城的百姓们致敬。盛夏之际，烈日当空，原流瑛飒爽的英姿在强光之下，折射出神圣的光辉，颇有一番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
柳灵有些好笑地听着自己身边的那些个公子们，对这个胥甫城的新主人抒发着痴迷的心意。心里有暖意更有惆怅。
其实，对于原流瑛，他思考的比谁都多。当初在勤王府的查探不算，原流瑛和他相识也有近三个月了。柳灵喜欢她酷似爹爹的容貌，欣赏她光明磊落的性情，甚至并不反感她偶尔流露出的阴狠，但这些似乎还不能构成柳灵爱上她的理由。
“云儿啊，台上的人说要做你母亲呢，你想不想要？”
小云儿不知所谓，小胳膊挥开柳灵逗弄的手，继续香香地睡。
本来柳灵身材姣好，也是常常令人侧目的。但柳灵抱着小云儿，那些猎艳的小姐们也只当是哪家走散的夫侍，并未投去太多的好奇。
喧哗一直持续到入夜，仍有一些兴致昂扬的人在街边饮酒畅谈，随性起舞。柳灵抱着小云儿从府后的隐门进了城府。
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拉得失去了平衡，然后顺势跌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
“原流瑛，你想吓死我么？”
“呵呵，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警觉程度。要是刚才不是我的话，你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坏人逮到哪个角落旮旯了。”
“你的胥甫城除了你，还有什么坏人热衷于绑架一个有了孩子的男人？”
“这可说不准，遇见你之前，我可没做过半件有失风度的事情。真是遇见了你，好人也变成坏人了。”
“噗——你这人真是无人可比的厚脸皮，杀人不眨眼，也能算是好人么？”
“还是你的嘴厉害。今天我特意在后门等你，可不是只为了跟你吵架的。”
“那是为什么？”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我还抱着云儿呢。”
“给我抱着吧，说来我抱着的时候他睡得最香了。”
“你瞎说，哪样不是睡，怎么在你怀里就香了？”
“云儿可是我亲手接生，我是他来到这世上第一个接触的人。自然云儿会感觉我最亲近了。”
“歪理。”小云儿被原流瑛抢了去，柳灵只得不情不愿地跟在后头，“你还没说去哪呢。”
“城楼。”
“城楼？去城楼做什么？”
原流瑛不答，只是拉了拉小云儿的脸蛋。“云儿怎么这么能睡，不用叫大夫来看看么？”
“小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我也算粗通医术，无事也会给他做些检查的，不用你麻烦了。”
“是么？我看是你总是闷闷的，云儿因为太无聊才会这般爱睡的。”
“哪有，今天带他去观礼，他也是照样睡啊。云儿是早产儿，身子底子薄，多睡睡有好处。”
……
唠叨了一路，总算登上了城楼。
登高望远，也就是如此了。
因为这里是东城门，所以西面是城内，东面是城外。外面的地域与天幕融成一线，无边无垠。里面的屋舍却是尽收眼底，隐隐约约可以瞧见最西边那片连绵起伏的山脉。
只是……“原流瑛，你大老远把我拉来这里，就是为了看风景么？”柳灵觉得那风花雪月的情调，对原流瑛来说实在不适合极了，故意这般问道。
“算是吧，我只是想更深刻的让你感受一下你将来要呆上一生的地方。柳灵，你命中注定就是我的王夫。将来，便是要同我一同守护这片土地的。”
“你又在一个人瞎盘算什么？”
“柳灵，你迟早会答应的。”
柳灵翻了一个白眼，不再理她，兀自欣赏起了城楼之下的壮阔景致。
此刻，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迷蒙的大地之上，陆续亮起的晕黄的灯火，如弥漫开来的人间暖意，同璀璨清冷的星空，交相辉映、如诗如画。
夏夜的风是特别舒爽，只是高处不胜寒，吹久了也凉意进心。柳灵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这时，原流瑛从身后环住了他。
“云儿呢？”这一次，柳灵没有挣开，只是淡淡地问道。
“暂且交给值班侍卫长看护了。”
“嗯。”
“你怎么了？”
柳灵自己也不知为何，在原流瑛抱住他的刹那，会想起他与宓心初识的那个冬日的清晨。似乎，就是这般的、被温暖包围的感觉。“没什么，只是有些冷了。”
那时，宓心的出现，宛若他黑暗的前路中唯一的光亮，只是时至今日，大家都已经千疮百孔了吧。爱，终究有缘无分。
“这可不像你。你对着我时，总像一只牙尖嘴利的小猫。”
“谁像小猫了？哥哥总夸我玉人儿似的，怎么可能像小猫？”柳灵被原流瑛彻底毁了他感伤的心情，回过头来愤愤不平道。
“现在就很像。”自然而然地，原流瑛就将吻印上了柳灵的红唇。
从抗拒到回应，柳灵的意识也有一些模糊。直到回到那间破屋，看见茗玉担忧的神色，晕红才爬上柳灵的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