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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嫣的病一觉便好了大半,只因身子本就虚所以又躺了些时候。不觉便又迷糊过去,只思绪混乱,一时竟是幻梦连连。

正值中秋佳节,处处丹桂飘香灯火鼎盛,漫天花火映亮了风城大半的天。林府内酒香四溢,酒过三巡正是酣畅之时,可席间气氛却是有些诡异。管家候在远处,神情亦是一片肃然。

忽然自长廊尽头传来一阵翠如银铃的嬉笑声,随之奔过来一个女孩,一身新制的染白海棠锦裙,白色丝履,头上插着两只翠绿的花玉,一跳一跳地跑到管家身前,样子娇憨可爱。

管家轻嘘一声,指了指远处凉亭。女孩嬉笑着,也不理会,只翠生生地央道:“福管家,听府上人说今日外边可热闹了,父亲此时正忙着宴客,我就出去一会儿,一小会儿!”

福管家奈不得女孩的软磨硬泡,终是点头应下。只出府门的时候,女孩竟一分为二,变作两个。两个天真的孩子同样的一身装扮,扯着手往热闹的街市蹦跳着走去。

忽然场景迅速一变,一双微黄的手袭向女孩,正是热闹时,谁人也未注意到女孩已是深陷险地。突然另一个女孩似察觉到了男子奸诈阴厉的眸光,迅速挣脱掉了福管家的手急速奔上来,口中声声唤着“妹妹,姐姐来救你了!不要怕。”

场景混乱,声音吵嚷,林语嫣只觉胸中似郁结着一股气流,死死阻在喉间。一阵惊悸,她猛地睁开双眼。

林府的孩子!会是孩提时的自己吗?可是另一个与自己想象的女孩又是谁?神情忡愣地茫然四顾,只见璎珞面色微急,抓着她的手,不停唤着“夫人快些醒醒!”林语嫣大喘不止,接过璎姬递上来的巾帕。

如此熟悉的梦境,自禁地回来的当晚便一直未曾停歇,却是每每到此便迅速结束。

“夫人莫不是又做恶梦了?”璎珞关切询问。

“我没事,更衣吧。”

晌午之时,她不顾璎珞劝阻准时到了暮春楼。只不同于昨日的是,此次她只是静静坐在雅阁内,并不吭声,要么安静倚窗欣赏温如意的舞,要么偶尔喝几口茶,舞停便走。而且一连三日,皆是如此。而那个古怪的梦,却再未继续。

同样三日里,温如意每每起舞前,都会习惯性地遥望一眼二楼雅阁。每每总觉心如鹿撞,甚至于有些心猿意马。连她自己也有些意外,那双眸子不如欧阳靖的凛冽,反而很温和,很专注,也无半分杂念,却可以牵动她的心,叫她几次险些出错。

这一日,仍旧起舞前,林语嫣又偷瞧了几眼对面雅阁,小窗大敞,未垂纱帘,细细端望,并不是林庆,便稍有些失落。舞毕要走时,忽然温如意对着她道:“公子,可否再为如意吹奏一曲?如意愿为公子再舞一支新舞。”

林语嫣回到窗前淡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在下这几日也正疑惑温姑娘的舞姿不若前几日轻盈流畅,既温姑娘想舞新舞,在下便赠送一曲好了。”

温如意脸颊一红,暗叹一声:果然是高手,竟看得出她这几日舞姿不若几日前流畅,听话里意思,好像也知道她有心思。只是别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心中的烦闷?靖王已有三日没来,原本想着送走了穆修仁,怎么也能每日见上一回,却不想自那日回去了,便再不见人影甚至没有派人来告诉一声。莫非真的心中气恼自己说的那些话不成?

笛音突起,宛若天籁,温如意卸了心底的烦闷,只舞得泪眼婆娑,心头郁结也随着笛音痛痛快快宣泄得淋漓尽致。

忽然,笛音戛然而止,温如意一顿。向着雅阁望去,只见雅阁内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很快雅阁的纱帘便垂了下来。场上喧闹一时,温如意也有些愣得不知所以,却听雅阁里一声淡笑,继而传来温婉的声音:“温姑娘,实在抱歉,今日偶遇故人,怕是只能送你这半曲,若不嫌弃,明日在下再将后半曲奉上!”

温如意好久才从恍惚里回神,垂下头向着众人福礼:“对不住了,各位!今儿这所有费用都算在如意头上!”

很快,各色宾客便应承着离开,稍有些态度蛮横的,也早被会武功的龟奴给迅速拉到一旁去。

温如意上了二楼只见几日陪着白衣公子的侍女站在门外,推门进了雅阁时,稍稍一怔。只见欧阳靖就坐在白衣公子身旁,目光阴冷,并不言语,雅阁内的气氛很是怪异。

“王爷怎么来这儿也不知会如意一声。”温如意笑语嫣然,身姿摇曳步到欧阳靖身前。

林语嫣将手上的玉笛轻轻放在桌上,微微一笑,看样子他们之间很是熟络,并不像欧阳靖所言,是他看上了温如意。饮了口茶,语气也很是平和,“原来温姑娘与王爷竟是旧相识了。”

欧阳靖也不去瞧门旁站着的温如意,只轻挑剑眉,懒懒地斜睨着她,眉眼间溢着冷气。“何以见得?”

据璎珞所禀,加之近来他对她的观察,她虽身份、秉性令人费解,但却当真与欧阳庆全无关系。只是前两日他故意在芙蓉阁放出了消息,欧阳庆便暗中离开风城便也证明了她的身边,其实也是有一双眼睛的。

王府内有细作,他并不吃惊,放任不管也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以便在适当的时候为己所用。可是她身边的那双眼睛,会是谁?府上的细作又会是谁?

眸光移到林语嫣脸上,墨色的瞳仁猛收一下。

看了看远处站着的温如意,又看看欧阳靖,林语嫣笑言:“若王爷当真爱着温姑娘,依我之意,倒不如就安排在如意阁的好。”

“何出此言?”

林语嫣轻轻一笑,为欧阳靖倒了杯茶水,“王府内只存在利益的交换,而不存在什么情意,若真是喜欢,便不要轻易将所爱之人置于水深火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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