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太子大婚之日已到,未央宫中早已布置的喜气洋洋。皇帝设宴,群臣朝拜。太子身着火红衣袍,俊眉英挺,气宇轩昂。帝后居上座,旁边依次为昭仪,婕妤,山阳王,信都王,大司马,车骑将军……
随后,良娣的辇车缓缓而来,那队伍浩浩荡荡,黑压压的人群如游蛇一般蔓延在整个永巷,王晗被两名宫女搀扶下车,身后跟着数百宫娥。
她缓缓踏进大殿,众人的眼球全全凝注在她的身上,那一身耀眼的红袍吸去所有人的注意力。上面刺着锦绣云腾,金丝璀璨,穿在她的身上淑仪得体,愈加显得她身姿曼妙。薛神针真不愧是坊间的大家,他用金丝补足那丝绸撕断之处,又以精湛的刺绣功底填充着被损坏的部分。他的作品在众人眼中均看不出任何不适之处。
刘骜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神情懒散,他背手而立,只是按着规矩来行事,全无半分专注之色。帝后的脸上都挂着舒心的笑容,底下群臣也是面带讪笑。礼乐师们精心演奏着曲乐,台上台下一片其乐融融。
王晗不敢有丝毫怠慢,她面容平静,嘴角始终挂着笑容。众人都叹之曰王良娣礼仪得体,将来必可祝太子登大宝,阿谀奉承的话不绝于耳,听得帝后面色大悦。
“行礼时间已到!”尖声尖气的内监高声喊道。
刘骜随意挽了王晗的手,目光却全然没有在她身上。王晗依旧面不改色,只一瞬间,她发现刘骜那牵着她的手却是指尖冰冷。她不禁暗自一叹,他的心也跟他的手一样冰冷吧!
王晗恭敬地为帝后斟茶,余光扫了殿内一眼,那满屋子的笑容不知道哪个是真诚,哪个是假意?她暗自撰紧手指,却慕地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她自己的指尖也是冰冷。
席间,一身月白长袍的男子慢慢走到大殿中央,“父皇,今日太子大婚,儿臣愿意献曲一首!”
“准!”皇帝笑着开口。
王晗听着那语声,及其温柔,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感由然心生,不知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有这么美妙的声音,她好奇抬头,透过凤冠珠帘,隐隐见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大殿中央,早已有内监宫娥抬来一把通体碧绿的古琴,那男子行至古琴处,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优雅搭在琴弦之上,男子望着古琴微微一笑,悠然抬眸。
王晗不免一怔,好一张俊秀的脸,仿似是聚集了天地之灵气,他的面相温文尔雅,那五官所配的位置,无一不是完美的,真是让人慨叹大自然的杰作!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停在这位男子身上,仿似忽略了他手中的琴。
王晗看着对面的男子,心下早已猜透八分,以前早就听说过大汉王朝有两位美男子,且都出于皇室,一位是太子刘骜,另一位便是声名远播的康王殿下。康王殿下风采翩翩,多才多艺,尤善琴筝,深得帝心。传言康王殿下曾一琴退敌千里,且百米之外就能分辨琴律,实属罕见之才。皇帝以前生病之时,康王殿下每夜都前往宣室殿内为圣上抚琴,圣上也只有听着康王的琴音才能入睡。王晗也是听过很多关于山阳王刘康的传言,只是今天,她才算是见了本人。
一曲淡雅的琴音自男子指下缓缓传来,曲调流转舒缓,生动明快,仿似岩石边的溪水,清亮亮地流淌着,又好像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已臻化境,引人入胜!
众人都被琴声吸引,那目光不免定格在刘康身上,从他的人到他的琴,他让殿内所有的人为之惊叹!
却没人发现,原来良娣的眉头已越皱越紧……
王晗听着那琴声,为何如此熟悉?那节奏,那音律竟然跟三年前她在假山之后听到的一模一样!她也曾想过,如果那年,她没有从假山后面经过,就不会听到那首似能读懂她心境的曲子,更不会轻易便许下誓言。那弹琴之人悄然之间便走进了她的心里,但那人却是刘骜,恨她入骨的刘骜。她放下一身光芒来到他的身边,她以为他能感受到她,能懂她,可是,他却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她的真心在被他随意践踏,心—已然冰冷。
大惊之时,她仿似失了神智,等到她恢复理智之时,却发现对面那双阴鹜的双眸却是紧紧地盯着她。王晗知道,她刚才所表现的一切逃得了众人,却没有逃脱过刘骜的眼睛。
她缓缓转眸,冲着刘骜微微一笑,仿似无事一般。
刘骜的黑眸却愈加阴沉,看着女子那微笑的脸,心中怒气横生。
她与刘骜对视良久,却被众人的鼓掌欢呼声打断……
白衣男子一曲刚毕,已起身向众人谢礼!
“好好好,康儿的琴艺真是越发精湛了!”皇帝大笑着,一脸慈爱地望着底下的刘康。
“山阳王的琴真是美妙无比,让人神醉啊!”一个老大臣上前一步,摇着头恭敬道,显然还在沉醉于刚才的琴筝之中。
“是啊,若说这琴艺,放眼天下,能与山阳王并肩的,世间少有啊!”大臣们趋之若鹜,齐齐上前来赞叹。
皇帝笑的合不拢嘴,“赏,赏,赏!”
“父皇,今日儿臣大婚,康弟那一曲真是神人之作!儿臣准备了上好的美酒,何不让晗儿为康弟斟上,以表儿臣的谢意!”刘骜的眸光顺然转淡,笑着说道。
“好!来人,上酒!”皇帝一口应允。
刘骜拍了拍手,已有宫娥端了一杯美酒送到王晗面前!
王晗纤指轻触酒杯,淡淡的丝凉感传来,杯中美酒泛着淡淡的黄色光晕,一闻便是上好的菊花酿。她双手托起杯身,慢慢走到刘康面前,笑道:“请山阳王!”
刘康面带和善微笑,看着珠冠下的面容,轻轻开口:“谢良娣!”双手接过,一饮而下!
酒杯放回桌上,他的眸光没有半刻停留,便以回到席位。
王晗望着刘康的那似仙的微笑,如此纯净,全然没有半点世间沧桑。他跟刘骜都是一父所生,但这性情却是天壤之别!
刘骜那双眸子却一直望着这两个人,直到王晗走了回来,那双厉眼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韵味,不似以前的懒散与不屑,那双眸子只看到王晗时,阴佞异常。
夜晚的风清清凉凉,王晗早已被太子寝宫的管事带到佳室,太子的寝殿布置及其简单,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铺张华丽。只一个巨大的楠木屏风将房间隔成内外两间,外室摆了一张主位椅,配着精致的案几。绕过楠木屏风便是内室,一张床榻大的出奇,长宽足有三米。后面是一排衣柜。布置精简,毫无奢华之气!
室内早已空无一人,王晗走到案几旁,随手拿了一个精致的瓷器,今晚这场浩难在所难免,忙碌了一个白天,似乎战争才刚刚开始。她不免细心静听起来窗外的脚步声。
来者的声音脚步很轻,一般人很难察觉,不似刘骜的稳健步伐。那人破窗而入,是一身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