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今夜羽林军已被人调走了一半,恐怕事情有变!”是云煞。
女子但笑不语,“我交给你的信物切要保管好,过了今晚,一月之后务必转交刘骜手上!”
“只是,主子今晚切要万家小心,鬼夫已在宫门外做好接应,煞儿暗中必保主子安全!”鬼夫同他一样,也是重影楼的核心人物。
“不必,今晚刘骜警惕务必提高,你离得越远越好!”
“属下总觉得今日白天席间的事有些蹊跷!”云煞的眉头苦皱,宴会之时,他恰在殿外巡逻,殿中之事都没逃脱过他的耳目。
王晗面容平静,却没说些什么,她也隐隐感觉到刘骜那笑容里暗藏了太多东西,貌似她机关算尽,却总是遗漏了那么一点点,却找不到任何破绽之处。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煞儿,今夜过后,碧珠就交给你了!就算倾覆整个重影楼,也要护她周全,这是我欠她的!”女子淡然低眸,语声低沉!
是夜,月黑风高,屋外冷风嚎啸,屋内静若寒蝉。偌大的太子寝宫,竟无人来掌灯。王晗危坐榻上,华丽彩衣下,那张脸平静异常,眉间那点朱砂清贵无华。今晚是她大婚之夜,却迟迟不见自己的夫君。
屋外的冷风刮的未央柳枝摇摇晃晃,斑驳地印在窗户上,室内清冷,更添萧条。她双手自然垂放,袖中划出一枚银簪,秀手抬起,别在发髻上。不知过了多久,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启禀良娣,太子殿下今夜移驾晓梦轩,良娣不必在正宫等候,随奴婢来便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王晗抬头,屋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根本看不清来人容貌。古往今来,哪有太子大婚不住正宫之理,且空留新人一人在房内。即便是恨之入骨,他也不该如此的逾矩。
她抬起眼眸,眸光坚定,“有劳!”
“奴婢是太子宫的詹事,以后良娣的起居都由奴婢负责!”中年女人带王晗走出房间,詹事虽然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掌事,但毕竟还是婢,可从她的说话语气中却听不出一点卑微之意。
王晗跟在她身后,看着女人的走路气质,以及语气态度,不知是不是受了刘骜的指使。的确,这样一个不受宠的良娣,即便是嫁尽东宫,也少不了遭人冷嘲热讽,甚至连下人都敢骑在自己头上。皇宫之中自古如此,那些不受宠的妃嫔,连下人都敢欺负她们。想到这里,她不禁苦笑摇头。
“到了!”绕过几栋居舍,一座假山,中间一间房屋明亮刺人眼。詹事退去,王晗环顾四周,果然惊奇,四面环屋,屋外更有假山,好一处清净之所。没想到太子东宫竟然别有洞天。正宫之中黑暗阴森,可这里却是灯火通明。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听觉异常敏感,隐隐之中她听到“嘎吱”的声响,似一张久未开启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泛出的声音,又似是恰要离弦的弓箭弦身绷紧直待离箭。她踏进屋内的片刻,屋外慌张的脚步声还是没有逃脱她的耳际。
那双手有些颤抖……她低头,推开房门,淫靡的气息扑面而来,抬眸间,偌大罗钦软榻上,大红的罗帐摇摇欲坠,帐中几名少女不着片履,浅笑吟吟,刘骜手中浅握美酒,在与美人对酌浅饮。
她自嘲一笑,新婚之夜,她的夫君却与别的女人把酒言欢,而且还故意叫她来看这一场活人春宫秀,她的身子不觉一颤。屋外冷风寒寒,这屋内却是春意怏然。
她冷笑,刘骜啊,你何苦这样羞辱我。你费尽心机不想娶我,那休了我便是,又何苦这般?
刘骜仿似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来人,那慵懒的神情,嘴角挂着浅笑。身边的美人个个眼神迷离,散发着情欲。他大手一拎,美人便已拥入怀,他俯身压下,身下娇喘声声......
炽热的鼻息扑在美人脸上,美人勾魂一笑,那一双玉腿死死地缠在刘骜的腰上,旁边几个美人也都齐齐过来,搔首弄姿地慰抚着刘骜。
屋外冷风咆哮,冲开那未来得及关紧的房门。“啪”的一声,门被大风吹开,门口女子那身红纱也被吹起,发髻被吹开,青丝飞扬,银簪摔落在地。
冷风吹在刘骜那赤luo的古铜色肌肤上,他十分不情愿地停下动作,有些厌恶地看了看屋门方向。此时,门已被下人关上,只是门口那凤冠霞衣的女子,他看到她时,眸光不免停顿了一下。
他就这样看着他,笑容不屑,大手不停地摩挲着身下美人的玉颈。烛火扑朔迷离,室内红纱漫漫,她却呆立原地,脚下似有千斤重。
“嗯”身下美人嘟起小嘴,显然不满意刘骜的不专注,一双玉手死死地扣住刘骜的脖子,想把他的脸搬回来。刘骜未动,大手轻轻掰开美人儿的手,眸光却一直望着王晗,轻蔑笑道:“那位可是孤王的良娣呢,让她来跟你们一起伺候孤王,如何呀?”他言语挑逗,脸上被美色浸染的红晕还未退去,但那双眸子却是清厉的骇人。
“呦,原来她就是今天那位过门的良娣呀!”身旁的美人慢慢凑到刘骜怀里,拉长声调,一脸的得意。
“哎,殿下让你过来呢,没听到吗?”有一位美人开口,傲慢地扬起下巴,凑到刘骜怀里。
刘骜此刻正是左拥右抱,态度懒散。“难道让孤王请你过来吗?未出阁时没人教过你怎么讨好自己的夫君?”
“呵......”王晗冷笑,依旧静立原地。那双秀手越撰越紧,指甲早已嵌进肉里,她目睹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软榻上的纵人一同嘲弄于她。刘骜,你当真不记得那日假山之后所发生的事吗?假山之后的女子为了完成与你的誓言,不惜放下一身光芒来到你的身边,却被你百般残害,至今,你还要如此羞辱与她,你的心难道真的一点感应都没有吗?即使是为了云柠,你也不该如此的糟蹋自己,践踏你对她的爱。你真的不配,不配啊......
她的心像是被无数箭羽刺穿,刺的满心疮痍,遍体鳞伤。她冷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曾经用琴音打动她的男子,忆往昔,那琴中流淌着的高贵无华,缠绵缱绻,她能懂,她都能懂!她真的无法把那清雅之音的主人跟眼前这个放浪形骸一身污秽的人放在一起。那是同一个人吗?他还是那个他吗?一曲相思弦,倾断万人肠。你可知,我为了寻找那琴音,为了寻找你,念了多少誓言,失了多少繁华?
眼中已有液体滚动,不觉中,那克制万般的感情还是涌了上来,她不敢垂眸,生怕那一滴泪水滑落。此刻的她,失了分寸,乱了归方。
直到感觉胸前一片冰凉,刘骜手中那把利剑已划破她的衣裳。他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对面,周身的剑气逼得她喘息片片,胸前衣衫寸寸成血......
成亲之日,他挥刀展剑,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