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白色纸钱满天飘扬,八名身着孝衣的男子分布灵车左右,十名素衣男子举幡引路。就在这时,棺椁之上突然冒出一个雪白裘毛的小东西,黑溜溜的眼睛大大地张着,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那发丧的队伍刚好从王晗他们身边经过,她回头,看到鬼夫正对着城墙之上的悬挂的女子发愣,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对着他那萧条的背影,然而内心却在大喊:鬼夫,快走,周身埋伏众多,你这样难免让人看出破绽!
那白狐圆鼓鼓的眼睛转了转,突然爪挠棺木,口中也发出吱吱的叫声,棺椁上瞬间便多了几条爪印。鬼夫转头,那眼中早已盛满泪水,他表情极度痛苦,看着那躁动的貂儿哽咽道:“狐儿也通人性,看到主子这般,你也心痛吧!”
王晗转头闭眼,不忍再看。鬼夫如若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那刘骜把冒充她的尸体悬于城墙之上,为的不就是引出她幕后的一干人等。怎么鬼夫今日如此糊涂,如此意气用事呢。她来不及多想,一枚玉叶滑至手中,她吐气如兰,悠悠声响,或有耳闻。
那白狐闻到动静,一溜烟地跑了过来,急窜上马匹,越过王莽,钻到王晗怀里。鬼夫等一干人全都呆立在那,吃惊地看着狐儿的举动。王晗沉静转头,意味深长地望了鬼夫一眼。她双脚夹紧马匹,身下之马突然狂奔向前。
“我说…喂…喂喂……”王莽被突如其来的快马狂奔弄的坐立不稳,险些仰倒,好不容易才抓住缰绳,却已是一身冷汗,“我说你这人突然赶马,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呢?这可是我的马呀……哎…哎哎”他还没说完,身前的女子又加快了马的速度,又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哎,我怎生捡了个大麻烦回来呢!”马匹停在一处客栈外,王莽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打趣道,那白狐从女子的怀中钻了出来,黑溜溜的眼睛看了看他,又回身厮磨着女子的衣裳,一副亲昵讨好的姿态。
“你这个小东西啊,莫非见色起意不成?”王莽一副不羁,轻轻敲了敲狐儿的脑袋。那狐儿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又贴着王晗的身子来回磨蹭。
王晗也不言笑,依然表情平静,慢步走入了客栈。
“呦,客观,你这是打间还是住……”店字还未说出口,掌柜的早已两眼发直,眼前的女子竟然手带镣铐,怀里还有一个雪白色的小东西。
“当然是住店,不仅住店,还要上好的客房!”女子身后走进来一位紫衣男子,眉目如画,左耳带着一只银环,一副说不出的倨傲气质。
“诶…。好嘞!”掌柜的闻言,马上准备了上好的酒食。
已是正午,楼下吃饭的人数众多,王晗与王莽选了一座靠窗的位置,马上便有人来上了两杯酒水。王莽点的是上好的竹叶青,而王晗只叫了一杯清水。
王莽脸上一片笑意,看着眼前的美酒,鼻子上去闻了闻,“啊……”一副陶醉的姿态,“好酒,好酒,不愧是京都重地,连这酒都不同凡响!”他在那感叹一番。
王晗怀中的白狐始终望着那杯酒水,突然急窜到桌面,小脑袋朝着王莽的那杯酒伸了过来。王莽吓得急忙伸手握起酒杯,斜眼瞧着狐儿笑道:“你这小东西,难道也贪杯不成,跟本公子抢酒?”那狐儿也不闹,只好奇地盯着王莽手中的酒。
王莽不再理会狐儿,那杯酒便朝着自己唇边送去……
“这酒不能喝!”对面沉静而冰冷的话语,白衣女子眼眸深深,面容安静,那带着镣铐的手抱起白狐入怀中。
“呵……你是说,这酒?”王莽诧异。
“狐儿喜欢有毒的东西!”女子冷冷的一句,淡然低眸,不再看他。
王莽脸上的笑容僵住,那握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这酒竟然有毒?他不可置信,突然把酒杯朝着地面狠狠摔去,果然,“撕拉”一声,一地酒水上泛起白沫。
好狠的毒……
“看来,我真的捡了个麻烦回来!”他并未在意,耸了耸肩膀,看着对面的白衣女子笑道。
“或许……捡到麻烦的是我!”王晗说道,一手握起那杯清水,仰头喝了进去。
王莽瞪大眼睛,看着女子喝下手中的杯水,她的杯里竟然无毒?那么为何自己的酒水是淬过毒的?他自问没得罪过什么人呀!尤其是这长安,他更不认识这里的人,那么今天的种种岂不是太过蹊跷!
“哎,你还没说过你到底是犯的什么罪?还有这狐儿,怎么半路中平白无故多出了这么个小东西?”王莽一股脑地问了一堆问题。
“那你又犯的何罪?”王晗淡然抬眸,反问。
“额……”王莽笑的有些牵强,“谁说本公子是犯了罪的?”
“你若无罪,那为何身后一大队追兵?”王晗追问。
“你的身后不也是有官兵……”王莽据理力争。
“我的身后只三个,而你……。”王晗没有说下去,抬眸间,客栈门外又过了一口大红棺木,不同于刚才鬼夫身边的纯黑棺木,门口走过的这座却是红的迷人眼,而意外地,那红木棺底竟然流淌着浓黑的血水,没错,那是血,人的血。
“今天真是晦气,一路上竟然遇到两口棺材!”王莽话音刚落,便已飞步跃出客栈外,拦手挡住那抬棺的队伍。“人还未死,何以急着下葬?”他神态犹是不羁,然而眸光中却有着说一不二、不怒自威、令人兴不起丝毫反对的魄力。
王晗也早已来到了棺木旁,伸手从棺木底下沾了一滴血,伸手闻了闻,对着紫衣男子道:“果然是活血!”
“你—你们是什么人,快,来人!”棺木旁的老者冲着身旁的家丁大喊,眼露慌张。
“开棺!”王晗用毫无商量的口吻说道:“这里面人还没死!”
“你们—这群贼人!”那老者看着手带镣铐的王晗,大怒道:“乱臣贼子,竟敢管老朽家事,我儿子明明是前日死了的,你们竟然敢叨扰他的圣灵?”
“哦?是吗?”王莽笑的诡异,左手轻轻磕着棺木,然而眸光一变,对着那老者的侧脸,阴沉说道:“那看来你是故意的!”他再不多说,袖中飞出一把绯光宝剑,反手挥剑,平削棺木,那棺盖瞬间在一片绯红光芒中横飞了出去。
“啊…这不是人,不是人……”周边的人全都朝棺木涌了过来,待看到棺里的一切,无不呕吐大喊。
“鬼…鬼…这一定不是人……”看到过棺木的人全都两眼呆滞,身边吐倒了一片。
王晗跟王莽对视一眼,齐齐朝棺木走了过来,待看到棺木里的一切……即便她淡定如仙,即便他倨傲似火,但此刻,全都是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