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开手掌，匍匐在地上，一步一步向洛懿爬过去，地上蜿蜒出一条血迹。
到了，党心抱着洛懿的小腿，口中喃喃轻唤：“洛懿，洛懿…”
面前的人蹲下身子，垂首看着趴在他面前的党心，伸手挟住她的下颌，一双眸子看到她的眼底。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分血色，嘴唇被她咬破了，血不流了，却在干涸的唇上凝成了几块斑驳的红。
心脏一阵抽痛，洛懿的冰眸瞬时裂开一条缝隙。看着面前的女子，即便是背叛，他还是心疼，比自己受刑还痛。
“你承认吧。”洛懿说，语意冷淡却有淡淡的波澜：“你承认了，我就放你出去。茈儿，只要你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我还要你。”
党心的眸中倏然爬上两抹恸然，他不相信自己，他真的不相信她。泪爬在脸颊上，轻轻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洛懿双指用力，将她苍白的脸上印出两个青色的指印：“你还不承认，你见了棺材还不掉泪！你真就那么爱他吗？”
微愣，爱谁？冷蒙尘吗？不。党心摇头，频率越来越快，想要挣脱洛懿的桎梏，然而，她越是挣扎洛懿便越是不放手。
“你真的那么爱他？”洛懿问，口吻竟有些狠毒：“你给他完璧之身，你这么爱他！”
完璧之身？党心疑惑地看着洛懿，小腹的抽痛愈发剧烈。
她无辜的神色看在洛懿眼中就如毒药一般挟制着他，洛懿伸手覆住她的眸子：“不要那样看着我，不要在我面前装的那样无辜。你的第一次，不是给我。”声线淡然却有一丝颤抖。
欲哭无泪，党心张开唇，干涩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宛若疯癫。她的第一次，如果不是给了洛懿，那便是给了艺术吧。学了这么多年的芭蕾，想必，她不是舞者当中幸运的那一个。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洛懿放开手，问她。
此刻，党心分外平静：“你已经认定的事情，我有什么好说的？”党心眼泪流下来，砸在洛懿黑色的鞋面，可是，心里好痛，小腹好痛，她整个人仿佛被背上的伤口撕裂开了，所有的生命都从那伤口中流失，空气中的风呼啦啦充斥着她，轻飘飘地就要飞上去。
“上鞭刑。”洛懿启齿，冷冷的声音更是冻僵了她已经剥离的心脏，鞭刑，他真的忍心，他曾经跟她说的情话言犹在耳，今日，却亲口要了解她的生命。
“洛懿！”党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住洛懿的腿，泪水蹭湿了他黑色袍裾的下摆：“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洛懿皱着眉头，紧紧闭上眼睛，她的声音想魔咒一般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剐着他，他不想听到，她是叛徒，她背弃了他的感情，那样的不值一文地抛弃。
抬脚，狠狠一踹，瞬时将党心踹翻在地上。
安静，分外安静。他的一脚正踹在她的小腹上，牢房里分外安静，仿佛只有血流的汩汩声。
党心笑了，如柳絮在阳光下支离破碎，她感觉不到疼痛，麻木，她觉得自己的心也没了，胸腔里只有一个空空的洞，却还在一抽一抽地鼓动她的脉搏。
温温热热的液体濡湿了她的亵裤，她的衣裙，从下体流出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全部掏空，她只剩下这具躯壳了。
周遭的声音一瞬间全都消失了，朦朦胧胧的看到溟郁走向自己，腕上一热，是他的手指。呵呵，原来，溟郁还通岐黄之术。
“主子，怀孕。前三个月，不稳定，小产了。”溟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耳朵中，如同棉絮一般柔软，原来，她竟然怀孕了。下意识的，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宝宝，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突然，一切知觉倏然恢复，铺天盖地的痛楚袭来。原来，一切冥冥之中已经注定，洛懿，谢谢你踹在我小腹上的那一脚，谢谢你让我上刑床，谢谢你不相信我，谢谢你亲手杀了你的孩子。
眩晕的感觉袭来，是不是睡过去就能回去了？回到她年终报告会上跳她的《睡美人》？
可是，想知道，想知道他伤心吗？
费力的扭头朝洛懿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他的鞋子，视线一寸寸往上移。
太累了，没气力了，对不起，我看不到你了。
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