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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懿心中一慌,批折子的毛笔划出一条道子。

“皇上莫急,听说有个宫女不管不顾地跑进去了,绝对能把娘,把她的箱子救出来。”太监在一边安慰着,还斟酌着字眼。

宫女,不管不顾,冲进去。心中突突跳的急切,一阵一阵的心慌,是她吗?是她吗?急忙站起身,黑色的袍子将桌上的砚台打翻,墨汁溅在他黑色的袍子上,遮住了那金黄色的蟠龙。

“皇上,皇上…”太监跟在他身后,脚步急切。

走到沁心湖边,就看到急急往钟漪殿走的延芮。看到洛懿,延芮慌忙行个礼。洛懿嗯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却听到钟漪殿的方向传来阵阵嘈杂声,一个小小的单薄的人影跑过来,身后乌洋洋跟了一大帮子的人。

党心从火场中冲出来,羸弱的身子抱着那重重的大箱子,一出门便瘫坐在地上。长发的发梢被燎焦了,衣服被烧的斑驳破碎,手上的肌肤被烧的分辨不清楚原先的白皙,就连脸上,一块烧焦的肌肤长长的蜿蜒在左脸上,看上去分外吓人。嗓子又痒又痛,像无数只蚂蚁在嗓子眼中爬。

火势小了许多,众人围着她看,却又个个离她那么远,空出一个大大的圈子。宫人们窃窃私语,真是疯了,疯子,可惜了…

她感觉不到身上的痛,用那残破的手,她迫切地想要打开那被熏黑的箱子,可是,箱子上着锁。她俯下身子在地上摸索着,终于在地上摸出一个石块,不停地砸,一下,又一下,知道手心渗出血来顺着手纹落在地上。

终于打开了,党心小心翼翼地拿出箱子中的一个画轴,完好无缺。她双手紧紧握着画轴,兀自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留下来,滴在画轴上,氤氲出圆圆的印子。

忽然,她站起身,抱着那画轴就往皇帝寝宫的方向跑去。

有人反应过来,大喊着:“快些拦住她!”众人便呼啦啦全跟着她。

可是,她跑的太快了,烧伤的脚跑在路上,如同燕子一般,跑的飞快。

洛懿愣愣地看着她飞奔过来的女子,愣在那里。

她在她面前停下来,天地间的一切都静止了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有多长时间没看到她了?那么久,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勾勒着她的五官,今日见到她,心倏然抽痛。她瘦了,瘦了许多许多。她的左脸,蜿蜒着烧焦的肌肤破坏了她美丽动人的脸。脚踩在地上,有血迹,只怕以后,她也不能跳舞了。最可怖的是她的一双手,烧的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却还紧紧地抱着那画轴。

他们望着对方,都那般平静,像是暴风雨之后长久的寂静。

“姐姐。”延芮在旁边唤一声,声音急切,刚想上前,却抬头看洛懿一眼,停下脚步。

党心看着洛懿,伸出手,将画轴递到他的面前:“还给你。”

她的声音暗哑,如同破锣一般,她说话,似乎能听到大风刮过的呼呼声。

他一怔,这是他曾经画给她的画像,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卷轴,纸张粘连着她手心烧焦的皮,一扯,连带她手心的皮肤也撕了下来,黑乎乎的一片站在洁白的纸上,她的掌心,鲜血淋漓。

延芮站在一边皱起眉毛,党心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让人怀疑受伤的不是她。延芮心中一痛,鼻子一酸,眼泪堪堪落下来。

洛懿紧紧攥着手中的画,画上还散发着烟味,死死地盯着党心,看进她眸底深处,良久,胳膊一挥,将那卷轴扔进了沁心湖。

冷冷的声线不屑一顾:“颐茈,你就像这画,破了,就没价值了。”

说罢,一把将身边的延芮揽在怀中。曾经你给过我怎样的伤害,我就怎样还给你。

党心愣愣地盯着荡着一圈圈涟漪的湖面,如果说,当初她还有希望,有奢望,有希冀,那么,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像那副画卷一般,随着他抛出的弧度,沉入湖底,不见天日。她没了心,绝了爱,铺天盖地的绝望如湖底的水草一般缠绕着她的四肢,扼住她的吼,呼吸不上来。

她站在水边,阳光铺射下来,照在水面波光粼粼。

倏然抬起头,看着洛懿,她嘴角绽出一个笑容。如同阳光下残破的蝶翼,舞出最后一季的绚丽,将最后的生命全都灌注在最后的绝世美丽中,惨白的让人迷恋又害怕。

身子前所未有的轻,就像是所有的生命都倾泻而出。党心软软地瘫在地上,眸光紧紧地锁在洛懿身上,一点一点倒下,如同秋日的落叶,又如同夏末的蝶。

曾经一度,我是那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你那团火,那生命作为赌注,为赢得爱情。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到体无完肤,没有权利后悔,甚至没有权利忏悔。

今天,她燃烧了自己,如坠地狱,看不到一丝光亮。或许,她还有流泪的权利吧。

倒下的那一霎那,泪水划出眼角,滑在左脸上灼痛,祭奠那一段情殇,终于还是放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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