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娣动情地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你的事,让你多睡一会。你回去吧,这里用不上你,我都搞得差不多了。”
苏朵儿怏怏回到家里做饭去了,她知道减少姐的劳动量也算是帮她的一种方式。
和泥棚在次日下午开始搭建。苏娣自知茶村里的人是请不动的,她也无意去请,就托婆婆汪美娴在渔村顾几个没有出海的渔民。汪美娴不无奇怪地问道,你家的房子横着竖着住都够你姊妹两个用的了,还搭棚子做啥?苏娣言称家里的陈旧杂物太多,如今只剩两个女娃子,就爱个顺溜,搭个棚子堆放杂物。经过这番交涉,汪美娴满觉得在理,当下找来几个力壮如牛的男劳力,一交午后,由苏娣带着往苏家去,却没料到半道上遇着茶村的狗娃。这愣小子得知苏娣有事求人,不请自到,苏娣心存感戴,也没有拒绝。狗娃由此感到了莫大的幸福,露出一脸憨笑来。
狗娃的呆劲是人人知晓的,可是谁也没有科及,在他的脑瓜子里竟装了一个关于苏娣的秘密。那是在十五六岁上,正是三伏天气,苏娣曾和狗娃从海边回来,走了一段路程,都觉得燥热难忍,便停在树下歇荫。先坐下的苏娣忽闪着汗衫求个凉爽,竟未在意仍站着的狗娃对她自上而下地傻盯,那刚刚茁壮突起的玉透酥胸被窃视得清楚明白。当苏娣意识到这一情景向狗娃看去时,他已神情骚动难以自控。苏娣气哄哄地站起来,慌乱地向家里跑去。看着苏娣背影的狗娃在原地站了足有一碗饭的功夫,神清气爽回味不尽。从此狗娃的内心矗然站立起了一个令他心跳给他慰藉的天仙,那就是苏娣了。日思夜念,造就了狗娃刚毅和执着,而对订了童婚的桂花慢慢看不上眼,以至造成桂花喂到憨痴男人嘴里的裸体竟不被任用的惨壮场面。狗娃曾将自己痴迷苏娣的心境向桂花直言说:“桂花,我不想你了,就想苏娣。”桂花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却还是问道:“你是我的男人,倒想着苏娣?她有啥好?”狗娃说:“你的身子黑,可她白得发亮,就像切开的萝卜。”桂花锐声叫了起来:“人家白人家是金孝生的媳妇,就你那猪男人也配想人家苏娣?”狗娃傻笑着不再搭话,一绺烟似地走了。从这刻起,桂花虽仍和苏朵儿要好,却恨起了苏娣。
黄昏时分,随着最后一棵铁钉砸进木棒,和泥棚完工就绪。屋里的苏朵儿已把晚饭备办齐整,便出来催大伙到屋里洗手吃过晚饭再消停回家。渔民客气说,他们都是金孝生的弟兄,帮这点忙心里乐意,值不上再吃一顿。说罢各自散去,只见呆立在后院的狗娃倒不走。苏娣抬步就要去送渔民,只听身后有一声颤微微的叫喊:“苏娣,你莫走!”苏娣停下来问:“狗娃,我也没说不留你吃饭啊。他们走了,你就吃吧。”狗娃竟低声嚎了起来:“我不想吃饭,我就想你。想抱你想亲你。只要让我那个一次,你欠我的钱我都不要了。”说话间,满身就有些不自在起来,苏娣见状羞怯难当,拧身又要走,不料被狗娃牢牢揽在怀里,那冒着腥味的大嘴已掳掠到了她的脸庞。情急之中,苏娣一抬嘴,对着狗娃的臂膀狠咬了一口,再用力猛推,把个痴男人轰然推倒在地。睡在泥土上的狗娃无意再站起来,绝望地嚎哭着,浑身上下疯狂地蠕动起来,以此释放对苏娣的极度相思。苏娣惊恐得呆立如木,直到醒过神来,才捂着脸向家里跑去。听到屋后狗一样叫声的苏朵儿向这边跑来,半道上遇到姐姐苏娣,问出了啥凶事,苏娣只是不说,依然哭着向家里跑。苏朵儿自个来到后院,就见狗娃从地上爬起来,夺路而逃了。
苏朵儿一下明白姐姐遇到了怎样的凶险,回到屋里不再去问细枝末节,只说:“姐,你也不要太伤心,人就是活一个德性,要没了德性,他和畜牲有啥两样?你就当看到了没脸没皮的种猪。”已从惊骇中缓过神来的苏娣抹尽了脸上的泪水说:“我也知道他是个痴男人,没想到他竟会那样。”
姐妹俩自己吃了这顿丰盛的晚饭,早早地睡了,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