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姨姨走好不好？”萧云轻柔地擦擦方小西有些脏兮兮的小脸，终于见到怀中的孩子轻轻点了点头。
一切会好的，萧云想。
墨家的宅子已经空了，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牢牢把这门，院子里死气沉沉，毫无生气，萧云转了两圈，拉了一个挑水的老人。
“这宅子的人，您知道都去哪里了么？”萧云想起方大头的话，他虽然知道一些，但显然并不是亲眼所见，未必太周全。
“不知道啊。”老人放下担子，叹道，“本来是咱们这里数一数二的大户，突然就走了，店铺也都散了，天知道跑到哪里了。”顿了顿又叹道，“墨家这么大的产业都被败光了，可惜啊。”
萧云皱了眉头，道声谢，这边离白挽尘的居所并不是太远，记得以前寻找双生草的时候还曾走过，想到这里，萧云决定还是去那边看看。
怀里的方小西很安静，眼睛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显然并没有睡着，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上静静的，行人并不多，天气也很好，不冷不热，正是宜人。
路边杂草中，或多或少混着些药草，萧云认得，都是以前白挽尘教过的，虽然没记住多少，但触景伤情，记忆反而较以往明朗很多。
又走了一阵，到了那次遇袭的地方，树木依旧，溪水清澈，鸟雀闲鸣，气氛倒是惬意得很。
“到了。”萧云看看怀里的方小西，忽的有些紧张，似是自言自语般的摸了摸方小西的头，笑道，“姨姨进去看看，说不定能见到他呢。”
门上落了不少尘土，显然很久未有人来了。
萧云咬咬唇，轻轻推了推，门竟然没锁，一推之下，应声而开。
外间没了以往熟悉的药香，空空荡荡，有些杂乱，桌子上沉积了一层灰尘，墙上甚至结起了一个不小的蛛网。
“好像他没在这里。”萧云笑笑，唇间有些苦涩，随手推开了内间，这里好熟悉，一如昨日一般。
萧云记得自己临走前的一晚，正是在这里，笼着月光，和喜欢的人一起。
那夜太美好，以至于现在太孤单。
只是，当内间的门被萧云推开时，她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白挽尘的屋子不大，只有内外两间，内间那张曾经温馨美好得令人怀念的床铺上，一片凌乱。
临床的墙壁上，几道抓痕印在那里，像是在嘲笑着眼前的人。
那抓痕，是女子的。
这里，在自己走后，来过其他女人。
萧云咬咬唇，伸出手去，手指却有些颤抖。
床上的被褥散开着，虽然过了很久，但是，仍旧是发生过的一切。
掀开被褥的一刻，萧云看到了，一抹落红。
虽然过了很久，血的颜色已然变成了铁锈色，但清清楚楚地落在床上，落在萧云的眼睛里，伴着墙上的几道抓痕，蓦地，一阵心痛。
“原来这里还有其他女人。”萧云自言自语，吐出的话都颤抖了，“难怪不来找我，我好像自作多情了。”
心疼得厉害，忍着忍着，一滴清泪还是滑下了面颊。
怀中突然传来了温暖，一只小手慢慢抚到了脸上，很慢很慢地擦掉了颊上的泪水。
方小西的手很软，这种时候，软得想让人依靠。
“姨姨，不哭。”方小西轻轻开口，声音脆脆的，像是初见那天的好听。
萧云咬了咬唇，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良久，勉强挑起一抹笑容，“好，姨姨好好待你。”
过去的便过去吧，萧云小心放下了怀里的孩子，自怀里摸出了一把小小的石刀，那边缘经过多次的摩挲，已经不再锐利，反而有些圆润了。
萧云把那小东西放在掌心端详很久，终于，甩手丢在了地上。
“小西，我们走吧。”萧云笑了笑，拉起方小西软软的手掌，“这里的东西，我不需要再看到了。”
方小西仰起脸蛋，木木的，拉住萧云的手，半晌，开口道：“姨姨，不哭。”
“傻丫头，我哭什么。”萧云笑道，“姨姨带你去吃东西。”
方小西木木的，任萧云牵着，慢慢走出了这里，越来越远，身影渐渐离开了。
过往，既然伤心，那便试着遗忘吧。
心不在焉，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身边越来越热闹，倏地抬起头，却已然不自觉地走到了碧云茶庄。
门口两只超大的招财猫仍是不知疲倦地摇着胳膊，往来的人络绎不绝，生意不错，只是门边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牌子，方方正正地书写着一个“苍”字。
“果然是被苍家吃掉了。”萧云摇摇头，启步准备离开。
这里太熟悉了，触景伤情，还留下做什么？
只是，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夫人。”
回身，正是苍岚身边的小五。
“你来接我回去？”萧云苦笑道，“我逃出来这么久，还真是庆幸，本来以为，若按着他的性子，不出几天，就会把我抓回去呢。”
方小西紧紧攥着萧云的衣角，不肯松手。
“主子说，您要是散心散够了，就回去，若是不想回去，那。”小五低下头，垂着眼帘并不看萧云，道，“这边的茶庄，夫人也可以在这里继续经营，等到想开了，可以再回去。”
“哦？”萧云有些意外，看了小五半晌，忽的咧嘴笑了，“这边我已经倦了，我和你回去，只是。”她拉过方小西道，“也带她回去。”
小五动也未动，仍旧垂着头，待萧云说罢，恭敬道：“好。”
方小西拽拽萧云的衣角，向她身后藏了藏，似乎是有些怕生。
萧云温柔的蹲下身子，抚了抚方小西的脸颊，柔声道：“姨姨要好好地看你长大，其他的什么都不想了。”方小西的紧张似乎消散一些，萧云继续道，“那边会比这边生活好很多，我带你回去。”
方小西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懂，只是眨眨大眼睛，突然轻轻开口道：“姨姨，不哭。”
萧云怔了怔，忽的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