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还有多久?”萧云叹口气,揭开马车的车门,探头道。
“快了。”小五回头笑笑,“夫人不是走过这条路么?大概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到鹰栏了。”
“物是人非,我哪里记得那么多?”萧云轻笑道,摸了摸怀里的孩子,忽抬起头继续道,“你说苍岚会怎么对待这个孩子?”
小五一怔,随即开口笑道:“夫人好像真的对主子有些成见。”顿了顿道,“不过是个孩子,若是夫人你喜欢,恐怕苍府就要多一位小主子了。”
“哦?”萧云奇了一声,放下帘子,心里平静非常,淡淡道,“做苍家的人,是不是会很好?”
小五眉头皱了皱,不过萧云是看不到的,半晌才答道:“夫人若是真的不喜欢主子,那就别勉强,主子虽然手段重一些,但对夫人,却是真心的。”
“真心么?”萧云哼了一声,笑声很轻,似乎怕吵到怀里的小西,道,“他的心埋得那么深,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一时间很冷清,一路无言。
小西是在到苍府的时候才醒过来,扯着萧云的手掌被带下了马车,一时间愣在原地,半晌,又向萧云身后瑟缩了一下。
门边的下人们见了萧云,都是有些眼生,在小五喝了一声后才纷纷行礼。
小西拽着萧云的手更是紧了,整个人都埋在了萧云的裙子间,似乎很是害怕。
萧云看看苍府气派的大门,看看高悬的“苍府”两个大字,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二。笑了笑,蹲下来,道:“小西,你看这里好不好?”小西眨眨眼睛,一言不发。
“那姨姨带你住在这里好不好?”萧云捏捏小西的脸颊,笑道,“以后你是姨姨的全部,姨姨好好待你,看你长大,好不好?”
小西仍是怯怯的,不肯开口,萧云正待叹气,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朗声笑道:“云儿,这次玩够了吧。”
四周的下人忙行礼道:“主子。”
萧云没回头,只是下一刻,腰上便环上一双手臂,将萧云拉得站了起来。
“云儿,这几天,真的很想你,本来以为你不会回来,没想到。”苍岚顿了顿,道,“你真让我惊喜。”
萧云拍了拍腰间的手,苍岚似乎才回过身来,松开手臂,眼中笑意依旧,看不出丝毫情感。
又是一个看不懂的男人。萧云暗道,拉了小西过来,道:“我要抚养这个孩子。”
苍岚神色不变,笑道:“随意。”转了身子,对身后众人道,“还不叫小姐。”
众人均是一怔,而后齐声道:“小姐。”
小西吓得一瑟缩,差点又躲进萧云的裙摆里。
萧云挑起了唇角,轻轻拍拍小西的手掌,道:“苍岚,你好像还欠我一个婚礼吧。”
苍岚神色一顿,明显有些惊讶,片刻后才开了口,道:“云儿,你说真的?”
“天下之大,我也懒得再跑了。”萧云淡淡地笑了笑,“况且在你这里,至少小西会过得很好。”
苍岚顿了顿,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只是却不开口,良久,才笑道:“好,今晚,我们就补礼。”
原来嫁人这么简单,萧云想道,末了。突然有些心疼。
苍家办事的效率不错,萧云刚走到屋子,便有丫鬟们齐刷刷地走进来,捧了些东西。
嫁衣仍是自己嫁来那件,只是发式一类却一个没有。
萧云随手翻了翻那些东西,拽了个丫鬟,问道:“行礼不要盘发么?怎么连盘发的饰品都没有?”
“夫人。”话刚毕,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不是绿荷是谁?
那丫头捧了个盒子进来,满脸的欣喜道:“都说您要留在临城了,我还想呢,主子对您这么好,您怎么可能不回来。”顿了顿,放下盒子,道,“果然,一想您,您就回来了。”
萧云挥退了下人,这当,绿荷便发现了一直腻在萧云身边的方小西,喜道:“这就是主子认得干女儿?咱们苍府的小主子?”
小西躲了躲,一声不吭。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腼腆了些。”绿荷感叹道,忽悠像是想起什么,奇道,“夫人没有和慕容姐姐在一起么?您走了以后她也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和您在一起呢。”
“她被家里人接走了。”萧云随口道,“还是别提了好。”
“哦。”绿荷若有所思,神情黯淡了一下,像是有心事。
萧云叹口气,也不好说什么,只讲方小西拉到了一旁坐下。这会功夫,绿荷已打开了那个盒子过来,敛了心情,道:“夫人,主子说,您不喜欢带那些饰品,所以说只戴着盖头就好,其他的就不弄了,妆都不用画了。”
萧云一怔,笑道:“一切还是按着规矩来比较好,绿荷。”她松开小西的手,坐到梳妆台前面,道,“你帮我上妆,既然补礼,就补得彻底,既然嫁人,就嫁的风光。”
绿荷似乎有些惊讶,但马上就忙活起来,口中也是不停,笑道:“夫人肯定是最漂亮的。”
萧云点点头,却笑不出来。自此,平静下来吧。
府里忙碌起来,直到下午,都没有再见到苍岚一面。萧云有些无聊地在屋子里坐着,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小西也洗了澡,吃了些东西,换了身衣裳,乍一看,除了神色中畏畏缩缩,倒真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刚起了要逗逗消息的念头,余光忽然瞟到了墙上的刻痕,那正字歪歪斜斜,却像是利刃一般扎的人心疼。三天,为什么骗人的总是三天。萧云拔下根簪子,走过去,现实在那字上打了个叉,随后再划了几笔,直到那个字面目全非,再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姨姨,不哭。”方小西似乎吓到了,声音有些发颤。
“笃。”一个不大的声音突然传来,像是有东西砸在了窗子上。
绿荷去厨房帮忙了,屋子里只有萧云和小西两个,萧云收了心情,轻轻拉开窗子,窗棂上扎着一个一扎长的飞镖,镖尖下压着一张薄薄的纸页。
萧云有些奇怪,小心摘了下来,展开来,一行小字,写得很是潦草,似乎是写字的人很慌张。
那纸上写着:“女人,我带你离开,来城东华月茶楼。”
字条的落款是:慕容伤。
“夫人,怎么了?”绿荷端着一个匣子进来,嗔道,“怎么站在窗子那边,是不是闷了?”顿了顿道,“若是闷了,就出去走走吧,主子说时间还早,大不了回来再补妆。”
“不了。”萧云将手埋在袖子里,掌中的字条攥成一团,道,“我哪都不去。”
慕容伤,你又是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