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来了!”金玉气喘吁吁的唤了一声,随之是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响。
一时间,门外黑压压的人群都想凑上前来看个究竟,只闻那声冷冰冰的使唤人关门的语调,金玉赶紧将门虚掩上,门外的人也霎时噤声。
锦华闻声便知是夙璃来了,就听那随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声线就让人莫名觉得比他矮许多等级,果真和温柔漂亮的淡墨是没法比的。
淡墨伸出的手顿在空中,神情一滞,才缓缓收回手,转身望向夙璃,凤眸笑得微眯,柔和道:“你来了。”
夙璃只着了件简单的紫衣,看着无比贵气,墨发未绾,随意的垂落在肩头,闻言他对上他的视线,眉微一蹙,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没有答话,只是轻声道:“金玉?”
金玉诶了一声,便抱着好些医书走向长恨,恭敬道:“宫主,公子在您这儿借的所有医书都在此,不知您要的是哪一本?”
长恨美眸扫了金玉怀里的书一眼,伸手一本本的翻阅,翻阅完一本便扔出一本,眉宇间的神色愈发不耐。
金玉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安安静静的捧着书卷任由长恨找寻。
夙璃缓缓移步到软榻前,这一动作,让佳期提起了警觉,心中总是为淡墨操心,即便他们之间好似没什么摩擦,但宫中上下老早就将他们拿来对比,诚然,淡墨性子温和亲切,不少人喜爱,但夙璃的美毋庸置疑,总也是有不少人欢喜的,且在他心目中,夙璃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定会欺负他家公子的!
夙璃感觉到紧紧注视的目光,微抬起长睫望向佳期,只见他一脸的戒备,他哂笑一声,颇有几分嫌弃的味道,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难怪淡墨对谁都亲近,整天对着这样一张脸,怕是看谁也是极好看的。”
佳期怔楞住,锦华的小心肝儿也提到了嗓子眼,公子连个小孩子都要嘲讽,好不大度,可是说不出的又暗暗高兴,总觉着公子的意思是他与金玉长得讨喜。
锦华小脸上带着两种复杂的情绪,嘴角却是憨憨的傻笑,夙璃皱眉觑了他一眼,他赶紧又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淡墨对夙璃的话语似全不在意一般,俊脸上依旧是温润如风般的笑意,他举止优雅有礼,唤了佳期将他的斗篷呈来,拢在墨典典身上,轻言道:“她是你带回来的?”
夙璃眉心微微一动,看了墨典典几眼,问:“她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将她带回来必然是清楚的……”淡墨笑着说,也听不出什么别的意味来,还是那般让人亲近的口吻。
夙璃脸色一变,眯眼注视着他,看他温文儒雅的模样,在他心中却是不安好心的狼,也就骗骗宫中那些不更事的傻子,至于他么,向来对他无感,尤其他已刻意疏远他,他还是一副熟紊的模样。
淡墨斜着修长漂亮的眸注意着夙璃的容色变化,他未作反驳,看来真是他带回来的人,有点稀奇,却只是抿唇微笑,柔声道:“常听人说你很是不近人情,如今看来也是那些人乱嚼舌根,否则……这么一个被施以过宫刑的小娃儿,你又怎么会起了怜悯之心带回来,要不是你心胸宽广,又怎会不与那些人计较……”
夙璃怔了怔,这作死的淡墨,不就是拐着弯跟他说他在宫中是多么的不讨喜,自然他不在意这些,但就听不得他状似褒扬却让他听得很不舒服的话,只是……
“宫刑?”夙璃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微眯的美眸中,眸光有些瘆人。
淡墨嗯了一声,眉心微蹙,一副悲天悯人的圣人模样,缓缓道:“不过是个孩子,怎能这般残忍,如今伤口又裂开了,流血不止,好在宫主心肠慈悲,要不当真是没救了呢。”
夙璃又是一怔,微眯的美眸渐渐的睁大,赶紧的将淡墨掖在墨典典身上的斗篷掀开,便见她衣裾上染着的血迹,他迟疑着没动,淡墨却像是漫不经心的从他手中将斗篷拿过,看似用力很轻柔,却将夙璃手中紧紧攥着的斗篷很轻巧的夺了过去。
夙璃皱了皱眉,便听他笑说:“你心疼了么,还是给她盖些东西,这几日天气也不暖,免得着凉了。”
“我心疼?”夙璃挑了眉,冷声问,话中不乏危险的意味。
“倒是长得眉清目秀的,要是养大了,兴许就是下一班的红人儿,她受你恩惠,届时自然也带你不薄。”淡墨小心的将斗篷再次掖上墨典典的身子,此时的她也突而嘤咛了一声。
两人一同看去,墨典典只是轻微嘤咛一声后,没了动静,眉心蹙得很紧,像是十分痛苦,夙璃这才又琢磨淡墨的话,再看掩着面纱的墨典典,低头一笑,风姿绰绰。
他的笑没维持多久,便滞在唇角,转脸看向淡墨,问:“你说她是宫刑的地方裂开了流血不止?”
“是……”淡墨话音未落,一旁长恨已快步走来,一手里执着一本泛黄的书卷,一手执着一卷裹着的羊皮。
淡墨谦逊的让了些位置给他,他表情深沉极了,只是将手中书卷递给一旁的夙璃,道:“你先拿着,我给她施针。”
夙璃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将书卷塞到他手里,捋起袖袂的动作行云流水,将裹起的羊皮摊开,之中便是根根长短不一的细致银针。
长恨沉吟着选了一根合适的银针捏在指尖,闪过的银光让夙璃微微眯眼,只见他掀了斗篷,手腕微转,银针径直向墨典典的小腹扎去!
夙璃一惊,赶紧伸手阻拦,吃疼的哼了一声,那银针尖儿将将好刺入了他白皙的手背,溢出的小颗血珠犹如落入冰雪的红梅般刺眼。
长恨蹙了眉,斜睨了他一眼,不悦道:“你怎么也毛手毛脚的?”
夙璃看了一眼手背上的伤痕,挑了挑眉,随意的拭去了血渍,才道:“宫主,这不能这么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