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美眸半眯,虽然眉宇间透着温润,也不难感觉到他的愠怒,气氛很安静,金玉等几名小童全都退得远远的看,宫主医术高明,哪怕是夙璃看了几日的医书也断然到不了那境界的,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指点调教。
许久了,淡墨才幽幽开口了,他唇角上翘,隐约瞥见一颗讨喜的虎牙,真真俊俏,轻言细语的:“宫主,许是夙璃对医术有了些领悟,有更好的法子……”
长恨依旧缄默,夙璃瞅了淡墨一眼,眼带不善,他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乱!
此时,长恨不依不挠的再将银针往墨典典探去,夙璃慌抓住了他的手腕,口吻变得有些急躁:“说了不能这样治……”
长恨眉心一皱,这次是真的愠怒了,清浅的嗓音变得有些低沉,道:“夙璃,手拿开。”
夙璃闻言顺从的将他的手腕放开,此刻也烦闷至极,从进来到现在,他也没发现殿内有那包袱的踪迹,他的银子是去了哪里,要是这妖精经不起折腾被长恨弄死了……
“我有法子救她,请宫主先解了她的穴。”夙璃沉默许久,终究是说道。
又是安静,角落里,佳期咧嘴笑了笑,压低着嗓音对着一侧的锦华说:“你们家公子当真厉害呐,才看了几日的医书便比宫主还会医人了……”
话中嘲讽显而易见,锦华皱起了眉,公子啊公子,别说其他人不待见他许是因妒忌,就说他怎能在宫主面前说这种指点的话来呢,他低垂着脑袋也不说话,只在心里祈求夙璃不要当真惹恼了从不会生气的长恨……
长恨神色娴静温雅,墨色的美眸似盈了水光般恍若仙人,淡然而冷静的看着夙璃,说:“既然你有法子,去罢,明日将完好的她带来给我。”
“这……”夙璃错愕不已,只见长恨全然不理会他,便往殿后珠帘边走,声音还是轻柔:“哦,对了,将金玉和锦华留下,帮我收拾一下,这儿……太乱了。”
夙璃嘴角微抽,要说长恨表达不满的形式未免幼稚了些,但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说明他还未真的将他惹火,只是墨典典身上的穴位……
他提了口气,不能再叫长恨为她解穴,到底是哪几个穴位很难说,长恨的手法向来刁钻,他侧目看了看忙着收拾的金玉与锦华一眼,才又转脸看向角落边的佳期,长指一抬,冷声道:“你,过来帮我将她抬回我的住所去。”
佳期不乐意的撅了撅嘴,嘀咕道:“我是伺候淡墨公子的……”
夙璃美眸睁得大大的,竖起耳朵听到他小声的埋怨,冷冷一笑,看向淡墨,嗤道:“淡墨公子真是会教奴才。”
“确实是我教导无方,但在我心中,也从未将他当奴才看待,以后他也指不准是美男宫的梁柱。”淡墨俊脸上一片柔和,说的不疾不徐。
“是,宫中上下谁不知道淡墨公子是极亲近的,而我么确实是十分可恶,在我看来,他就是个奴才,就那张脸,长大后还真真像根梁柱似的。”夙璃怒视了佳期一眼,佳期吓得直往后退,他才不像一根柱呢,他比墨典典可要好看多了!
夙璃气也消了,随意的说:“淡墨公子一向助人为乐,要是我让你帮我将她抬回去,你定不会拒绝的,是么?”
淡墨眉心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抬眸间笑如圣贤之人,道:“自然不会,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只需说一声便是。”
“行,那你抬吧。”夙璃翩跹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似乎给他时间。
佳期气极了,夙璃根本是欺负淡墨脾气好,但见淡墨伸手去抱墨典典,他出言阻止道:“公子,别……”
淡墨置若罔闻,伸手将墨典典揽入怀中,墨典典很轻,抱着一点不费力,这倒是无所谓,他只是对夙璃的口吻不满,但也不是值得他动气的大事,佳期见状急道:“公子,您放着,让我来吧。”
“没事,既然答应了夙璃公子,又怎能失言呢,你去开门顺带让外面的人让着一些。”淡墨不以为意的说道,斜睨了一眼夙璃。
夙璃微微一哂,未置一词,见佳期将门打开,才慢条斯理的出了门,有几分嘈杂的人群,在见到有人出来的那一刻安静了些,在看清那人是夙璃的时候,更是安静了,一个个毕恭毕敬的往后退了几步。
与其说是毕恭毕敬,不如说是避之不及,夙璃倒是不介意,下了台阶,人们的眼神便停在淡墨怀里的人身上了,就是想看个究竟,夙璃冷声道:“瞧什么,你们一天都没事儿干么,我看后山杂草茂盛的很,你们既然睡不着,就去那儿除草去。”
霎时没人往前凑了,夙璃带着淡墨往他的住处走着,他像是教导般说:“你好歹也是美男宫中数一数二的男人,就不该任由他们那些人胡乱造次,收起你那温雅的嘴脸,当真觉得我看不出你是怎样的人?”
他步子极快的走着,也未曾回头看淡墨,说的话也像是随口一说,淡墨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得很辛苦的佳期,他腿短跟不了这么快,被甩开了好长一段路。
他这才笑道:“夙璃公子说笑了,我本性如此。”
夙璃嗤笑了一声,没再说话,脚步不停,许久了,淡墨才又轻声道:“只是我不如夙璃公子身份那般高贵,自然也没那样的气度涵养。”
他声音很轻,几乎消散在风中,夙璃却是为之顿了顿脚步,不过一瞬,他的神情便一如往常,须臾,抬眼见一座华美的别院,周围的树木却是萧条,十分空荡,他随手推了门,示意淡墨将人抬进去,也不管佳期什么时候能跟上,便将院门关上。
夙璃的院子很雅致,从一件小小的摆设便能看出他是如何挑剔的一个人,也能看出他极其爱马,花瓶、画卷、屏风,无一不是骏马纹饰,夙璃刚点好灯盏,转眼,便见淡墨将墨典典往他床榻上放,赶紧道:“你做什么!”
淡墨却是依旧将墨典典放到他床上,才很是自然的回:“放好她啊,刚才宫主说得清楚,明日要她好好的出现,要是有什么闪失……”
“行,你别说了,我自有主张。”夙璃不耐烦的说着,往床头凑近坐下,并起两指在墨典典周身试探的点了几下。
“怎么,宫主的手法解不开么?”淡墨挑了挑眉,问。
“别吵我,我试着呢。”夙璃尤其急躁,继续在她身上乱点一通,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
“我有些话,或许会让你不高兴,不过想来还是说了的好,宫主封几道大穴给她止血是为她好,要是你贸然给解开,她兴许会失血过多而死,你要是有什么法子先用上了再给她解穴不迟。”淡墨有些闲情逸致,并未急着离开,反而是同样在床头坐下,看起夙璃忙碌来了。
“你懂什么!她……”夙璃噤了声,斜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道:“总之你别问那么多,要是不解开她的穴道对她不好。”
夙璃俊脸都浮起了红晕,白皙的耳珠都泛红了,别开脸不看淡墨,依旧在墨典典的小身板儿上一阵乱点,颇为粗鲁。
淡墨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凑近他,问:“她是谁,值得你如此着急,只管说说,我一向助人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