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客栈位于京城最热闹的善行街,不同于往日,今儿个的日落客栈可是静悄悄的,但这生意却比平日好上了几倍,甚至排起了长龙,各个探头朝里看,客栈里头小二哥忙碌的穿梭着,累的满头大汗,不时的抬着头看看水墨屏风之旁的说书人。
原来今日是多了个说书人。
说书人醒木一声拍,挑眉道:“话说,咱们景蓝王朝有史以来最小的妃子怕是迄今为止唯有懒王爷三年前意外身亡的凝王妃…。
那一年春水畔,花开如姽,
她一舞倾人国,
他一笑朗目清,千年寒冰为娇散,
鹣鲽情深处…”
听书人听的眼儿都不舍得眨一下。
一声不屑的嗤笑打破了这片宁静,众人看去只见靠窗的位子上,一位容貌华丽,长大后必定出众千人妒的淡青服饰的孩童抓着比他手儿大已被的大鸡腿,一个劲儿的啃着,还不时的用着黑不溜秋的大眼睛满是灵气的瞅瞅这个瞅瞅那个。
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位全身上下一袭白衣,只留下侧脸供人欣赏,但那也够了。
乍看,这女子肤皙柔滑,一双唇儿薄薄异娇艳,一对冷眸千人惧,柳梢眉,长卷睫,一头银丝闪冷光,再细瞧,那哪是银色冷光,分明就是三千白发。
也不知这声嗤笑是出自谁之口。
这女子怡然自得的样子看着不像,可那孩童就更不可能了。
但这声音却是从这边传来的,一个两个可能听错,九个十个就不可能了吧!
本起了色心想上前打招呼的公子哥儿们立刻取消了念头,白发自乃不吉祥,那可是白发诶。
唉,可惜了!
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却色心旺盛。
白衣女子余光扫视了一眼,便径自低头吃着食物,“吃慢点,骨头卡喉咙我可不管你!”
就连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然后抬起头看着欲要朝她肩上袭来的魔爪,“有事吗?”勾唇扬起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弧度。而她对面的男人则像是受了天大刺激的呆傻模样。
小奶娃歪着头,一脸天真可爱,把傻瓜模样瞧在眼里,然后实在憋不住,噗哧一笑,继而摇摇头,一脸哀怨的瞅着白衣女子,油腻腻的小嘴儿努力的憋着笑,幽幽道:“娘亲,你又让一个男人的梦破碎了!我什么时候才会有爹疼啊,你不知道单亲的孩子最容易犯罪吗?”
这小奶娃是她的儿子?
然后,很华丽的,一干人的心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白衣女子直接无视掉小奶娃,从怀中取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背起随身携带的古琴绕过半天回不了神的石化男子,众人才知这女子倾城之下的丑陋怵人的另半张脸。
那是一张似有百虫的尸体干枯在上面的模样,隐约之间给人一种虫蚁蠕动的错觉,完了还留有巨齿撕咬过的疤痕,用体无完肤来形容,稍嫌未够。
有的人直接给吐了出来!
他们还真同情那客可爱的孩子,得跟着这么丑陋的人日夜相处!
小二哥见这突发状况,赶忙奔到白衣女子身侧想劝离,看见银子,又想起这人已经结账了,正准备离开,摸摸脑袋瓜,尴尬的伫立在一边。
心里倒是生了疑虑,这女子进来的时候他是有印象,起初见这女子样貌精致,冷冷的倒也是别具风味,他还特别将他们带到临窗的位子,以免心存不轨的人打扰他们吃饭的雅兴,可这怎么就变成了丑女呢?
不经意间瞥着一块纱巾,才想起那时,这女子是用纱巾遮住脸的,怕是不方便吃饭给摘掉的。
而白衣女子似乎早已习惯了世俗的眼光。
“为娘不介意你重新投胎一次!”
这时,清冷的声音已经是从门外传来了。
说书人的下文她已经不需要知道了,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小奶娃扁着嘴,水润的葡萄大眼大有一股小爷要大哭特哭的可爱气势劲儿,困难的爬下桌子,迈着摇摇晃晃的蹒跚步履,瞪了瞪惹娘亲大人不爽朝他发火的众人,奶声奶气的道:“你们也真逊,就这样就被吓到了,娘亲才受伤的时候可要比这个恐怖好几百倍!”
这时清冷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再磨磨蹭蹭跟丢了莫哭鼻子!”
小奶娃嘟着嘴儿,“你这臭女人,小爷这是在帮你说话诶!”还一而再,害他想忽略都难,再重新投胎一次,那也得跟她有没有缘份才好啊。
一温软男人见小奶娃原地不动还在念念叨叨,而他娘亲已不管不顾走了好些远,再来听这小奶娃一口一声小爷小爷,忍俊不禁笑了出来,难得大发善心提醒道:“你再不跟上去,就真的跟不上你娘亲的步伐了!”
啥?
小奶娃傻了眼,赶忙跟了上去,踏出客栈之际扭头看向好意提醒他的人,摆摆手,“小爷在这里谢谢你的提醒了!”
又是一个小爷…
随后想了想,跟着结了帐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
话说,当小奶娃走出客栈,准备跟上白衣女人时,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早已没了那道白色身影,“泥煤,真敢把小爷给丢下了?”气的这个半点大的小身板子嘴角直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