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被送进了市人民医院的抢救室。余花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接到萧萧的不幸消息,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心急如焚地叫小车司机送她去医院。在车上,她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个可怕的,血淋淋的镜头。她心里一阵又一阵绞痛,眼泪一次又一次地往外涌。到达医院,一路哭着赶到抢救室的门口。刚好有一个医生出来取东西。余花拦住医生,哀求说:“我是病人的爱人,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只看一下就出来。”
医生勉强同意了,叫开了抢救室的门,让她进去。她一眼看到了手术台上血腥的一幕:萧萧痛苦万分地呻吟着,一条断腿血淋淋地往下流。她扑过去,伏在他的身边,放声痛哭:“萧萧,萧萧,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不小心啊......”
医生见状,叫她马上出去。可是,她哪里肯走。医生转而叫二个护士强行将她拉了出去。她出来后,伤心绝望地斜躺在走廊的椅子上。李福香闻讯赶来,惊讶地看了一眼坐在另一条椅子上的妮雷,迅速坐到余花的身边,不停地安慰她。可是,李福香如何安慰得了她此时的悲痛?萧萧一条腿没有了,今后怎么办啊?谁来伺候他?以后家里谁来做饭?谁来送东东上学?
而坐在另一条椅子上的妮雷不敢看余花,转过脸去,继续轻轻地抽泣。余花猛然发现坐在她斜对面的妮雷也在哭泣。她望着她,满眼疑惑。李福香鄙夷地望了妮雷一眼,悄悄地对余花说:“她就是萧萧的那个人。”
余花一听,气得脸色铁青,一步跨到她的面前,指着她:“你这个婊子!”说着伸手就要掀她耳光。
妮雷没有躲闪,望着她,哭着说:“我对不住你们,你打我吧。”
余花忽然把手停在半空。她想,萧萧都这个样子了,还跟她计较什么啊!如果,萧萧真的铁心要跟她过,她又岂是一个巴掌能阻止得了?她痛苦、无奈地退回到座位上。
她是局长,顶头上司,李福香不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责怪她:“你怎么不打她呀,是她勾引你老公,害了你老公啊!”
余花坐在椅子上低声抽泣,间或用餐巾纸擦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妮雷不时用同情的眼光看她一眼。面对着这个她伤害了的大姐,她以前是恨她的,怪她拖着不离婚。现在,她竟有了一丝悔意,不该去破坏她的家庭。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萧萧好好伺候,弥补自己良心上的不安。
萧萧在抢救室里做了六个小时手术后出来了。萧萧的兄弟姐妹,萧萧老婆单位的同事,萧萧单位的同事接连不断地来探望他。萧萧躺在病床上,对他们的到来感动不已,向他们一一道谢。因为妮雷也坐在萧萧的床边,来看望的人满眼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到了第三天,萧萧的老婆接到了市里的紧急电话,叫她马上赶往市里开会。可是,她要陪护萧萧,哪里脱得开身?妮雷看到她满脸难色,就轻言细语地说:“大姐,你去开会吧,这里有我,我会陪护好他的。”
她迟疑片刻,淡淡地说:“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妮雷一个人独自坐在萧萧的身边,望着他的脸,又望着那条空荡荡的裤管,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那揪心的泪水又慢慢地溢出美丽的眼眶。萧萧对我如此痴情,好得不能再好,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我为什么要拒绝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啊......妮雷动情地提起他的手背,把他的手背放到唇边,轻轻地抚摸。泪水吧嗒吧嗒地流到他的手背上。她用手轻轻地抹去泪水,将他的手背贴在脸上。
萧萧醒来了,看见啜泣中的妮雷,就问:“你哭什么?”
“没有,没有。”妮雷慌忙擦去眼角的泪水,挤出微笑。
“还说没有,眼睛都红肿了。”
妮雷低头不语。
萧萧看她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样子,就不再问了。二人同时进入了沉默。过了很久,萧萧突然问:“她呢?”
“她开会去了。”
“哦,”萧萧停了一下,又问道,“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
萧萧顿觉心里轻松多了,微笑着说:“这样就好。”
余花工作很忙,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的时候才来替换妮雷,让她去休息。有时候她晚上有应酬,不能来陪护萧萧,就请李福香来帮忙。萧萧每每跟老婆和李福香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话说,一个人静静地看报纸或者睡觉。而轮到妮雷陪护他时,他就特别开心,要妮雷给他念几段报纸。晚饭后,他还要妮雷搀扶他去医院后面的花园散步,跟她谈些开心的话题。可以说,萧萧没有过多地为失去一条腿而痛苦和伤心,是在平静和温暖中度过每一个白天和黑夜。
一天,妮雷的母亲发觉妮雷有十多天没有回家了,就去三叔家打电话。可是,她打了几次,妮雷的手机每次都是关机。她十分不安,赶到妮雷的店子里来看。没有看到妮雷,就向老板娘打听。老板娘告诉她,妮雷在市人民医院照看一个病人。她大吃一惊,急切地问道,谁病了?老板娘说,她也不知道,妮雷没有说。于是,她又匆匆赶往市人民医院。
她几乎寻遍了医院所有的病房,最终看到了这样一幕:妮雷坐在病床边,萧萧斜躺在病床上,二人说说笑笑。原来她根本就没有跟萧萧断绝关系!她一直在欺骗我!她顿时火冒三丈,冲进病房,瞪着眼睛说:“妮雷,你怎么在这里?!”
妮雷惊愕地转过头。看见是妈妈,马上站起来说:“妈,萧萧病了,我来看看他。”
“看看他?”
妮雷的妈转而望着病床上的萧萧,只见床脚放着一条拐棍,萧萧斜躺在病床上,一条腿的膝盖下面空空的,少了半截。一股酸楚立即涌上心头。她慢慢走近萧萧,问道:“你怎么了?”
“我上火车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
“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好好治,我走了。”
“谢谢,您好走。”
妮雷的妈准备走的时候,又对妮雷说:“你跟我来一下。”
妮雷本能地预感到妈妈肯定会责怪她,不想跟她出去,就喊了一声:“妈......”
妮雷的妈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妮雷看见妈妈生气了,回头哀愁地望了萧萧一眼,不情愿地跟她走出病房。妮雷的妈带着她走到病房的走廊上,坐到了椅子上,用手戳了一下她的头说:“你这个猪脑子!你连妈也要骗!”
“妈,我没有骗你呀!”
“还说没有骗我,你以前说跟他早就分手了,现在怎么又在一起?”
“他病了,我是来看看他的。”
“看看他的?你还想骗我?!你骗得了别人,你骗得了你妈吗?”
妮雷不做声,低下头来。
过了片刻,妮雷的妈叹了一声说:“你想没想过,他少了一条腿,成了残疾人,今后的生活怎么办?你打算伺候他一辈子吗?他成了残疾人,不能工作,生活来源都没有了!莫说是嫁一个可以依靠,给你幸福的人,他今后还会成为你的累赘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今后的子女着想啊......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家里这么穷,全指望你能嫁一个好男人!你要是嫁给了他,弟妹们怎么办啊......走,你现在就跟我走。”
“妈,他现在正需要照看,我怎么离得开呀!”
“要你照看什么?他有老婆,让他老婆去照看好了。走,你跟我走!”说着就抓住妮雷的手,要强行带她走。
妮雷哭着哀求说:“妈,你不要逼我,让我好好想想呀!”她一只手抓住椅子,无论她妈怎么拉都不肯放手。
妮雷的妈拉出了一身汗也没能拉动她,没有办法,只好退让一步说:“那好,给三天时间考虑。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否则,莫怪做妈的心狠手毒!只要我看见你们在一起,我就打断你的腿!”
妮雷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痛苦流泪。
妮雷的妈见她不说话,也不肯跟她走,就又用手戳了一下她的头,狠狠地说:“你哑巴了吗?你回答我!”
“妈,不要逼我,等萧萧好了,出院了,我就与他分手......”
“还要等他出院?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你知不知道,你在他身边的时间越长,对你的名声影响越大啊!你以后还要嫁人的啊!”
“妈,你不要说这些了。他以前对我们家那么好,你就让我好好伺候他一段时间吧。”
“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反悔啊!”
妮雷的妈松开她的手,叹了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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