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上发生的变故,很快传遍了弘广大陆,而产生风暴的中心——东阳国皇宫里,却是一派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局势,显示出泱泱大国面对突发事件的不凡风范。
皇帝的寝宫里,太皇太后领着即墨潇逸,寝宫外,文武重臣一干人等,都在静静等待即墨馨雅给东阳晨星解毒。没有人不相信即墨馨雅的医术,没有人担心东阳晨星的性命,唯有寝宫内的即墨馨雅知道,这毒解起来不算太难,麻烦都在解毒之后!只不过,为了安定人心,自己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得很轻松,信誓旦旦地表示解毒没问题——自己只说解毒没问题,可没保证过解毒之后东阳晨星能不能熬过去。
东阳晨星还在昏迷中,伤口并不深,而且只有一个,那说明第一次被无名刺到时,只刺穿了衣服,并未刺伤身体,与自己当时听到的声音相符。即墨馨雅百思不得其解:当时为什么东阳晨星说话时会有颤音,令自己以为他受了伤,极力阻止他与无名决战。
御医院医术最好的八位御医,守候在一旁听候调遣,以尊敬甚至带点崇拜的目光看着即墨馨雅,期待着她的再一次精彩表现。自从上次医治好太皇太后以来,御医们对年纪轻轻的即墨馨雅的解毒之术佩服之至,深感“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之名符其实——向来大夫都是越老越吃香,可是见识过即墨馨雅的本领才明白,年龄不是关键,经验不是提高医术的唯一办法,医术水平的高低,完全取决于医者眼界的开阔与否,和对未知领域的探索结果,以及对祖辈传下来的医术的“去其糟粕,存其精华”的执行力度。
只是,既然所有准备事项就绪,即墨馨雅又说解毒不成问题,怎么到现在还只看着,而不开始动手解毒呢?
即墨馨雅却没有心思去理会御医们的目光和想法,满脑子都是东阳晨星中的毒,下毒的人心思太毒辣了:第一种毒,叫做“亡命噬骨散”,中毒之后,会迅速导致人昏迷,越运是功相抵,内力消失得越快、越多,十二个时辰内不解,必死无疑。即使在十二个时辰内解了,中毒之人也只是无性命之忧而已,还会剧痛,据说骨头犹如被啃噬般痛苦不堪,只是具体的痛苦程度和持续时间的长短因人而异罢了。同时,中毒之人还会元气大伤,并诱发第二种毒发作。准确地说,第二种并不是毒,但比亡命噬骨散更损耗精元,因为需要与女子连续交合十六天,谓之“二八极仙散”,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春药。连续交合十六天之后,还不精尽人亡?!中毒之人也可以不选择交合,但这时,亡命噬骨散的毒性就会盖过二八极仙散,那就是痛!血液倒流,身如刀割,锥心噬骨,难以忍受的痛!如果在二八极仙散的药力散尽之前,亡命噬骨散引起的痛结束了,那么,二八极仙散的药力就会完全发作,不解开药力,也不交合的话,就会血管爆裂而亡。不论是哪一种,结局都可能是被折磨致死,至少也是半死不活!能不能闯过生死关,就看东阳晨星的毅力和运气了!
柏明志赶到时,就看到即墨馨雅面带愁容,坐在床头,师兄妹俩交换了意见,反复斟酌,决定在征得太皇太后的同意之后,将东阳晨星移至皇宫冰库后再行解毒。解毒之后清醒过来的东阳晨星,恐怕不会选择与女子交合一途,只有想办法减轻他的痛苦,以免一解完毒就无法承受骤来的剧痛和难以忍受的欲望。冰库里气温低,血液流动的速度变慢,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症状。
即墨馨雅已经将御医们请到偏殿,只留下太皇太后在东阳晨星的寝宫内,好在大家都知道她医治时,不喜有人旁观的怪癖,并不介意,只是遗憾见不着她的精湛医术了。
即墨馨雅将所有关于东阳晨星现况的信息详尽地讲给太皇太后听,请她作出最后的决定。太皇太后听说东阳晨星所中之毒如此霸道,顿时泪流满面,良久,问了一句:“馨雅,哀家只要你一句真话,逸儿是不是的哀家的曾孙?”
即墨馨雅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太皇太后会想到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说是,自己不愿意;说不是,欺骗老人家,自己也不愿意。
太皇太后不愧是人精,马上就明白了即墨馨雅的意思:“馨雅,晨星对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你真的忍心一家三口就这么一直分开?逸儿的成长过程中没有父亲相伴?”
太皇太后顿了顿,接着说道:“晨星就交给你了,由你全权负责。逸儿哀家带走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你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晨星这儿。馨雅啊,何去何从,你可要想清楚了!”
即墨馨雅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闯出来的祸造成的,于情于理,都应该自己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无论如何,太皇太后是不可能做出伤害逸儿的事的,毕竟是她自己的亲生曾孙,东阳晨星目前唯一的儿子,不可能是拿他来要挟自己。把他带走,其目的不过是让自己心无旁骛。现在的东阳晨星,确实需要自己倾注全部心力。而没有东阳晨星的首肯,即墨潇逸的身份就得不到有效的、确切的证实,这应该也是太皇太后不用顾忌自己有所图谋的原因。
当晚,太皇太后颁下懿旨:圣躬违和,需静养数日,朝政暂由明德、明慧王爷共同处理。
冰库里,已经用巨大的冰块,隔出了一个空间,而这个空间的四面墙和地面,全部铺上了厚厚的柔软的棉絮,银针、药材、人员已经全部就位,安全全部由东阳晨星的心腹负责,以确保万无一失:冰库里,最里层是暗卫,守住入口的是死士;贴身侍卫则因皆有官职,与朝庭官员彼此熟悉,守在冰库外的入口处;最外层则是皇宫侍卫中的精英。
所有准备工作全部就绪,无关人员离开之后,羿明轩才悄然潜近冰库。贴身侍卫、死士和暗卫都与羿明轩熟识,知道皇上与他不同一般的关系,自是不会加以阻拦。
羿明轩一进来就看到即墨馨雅已经准备开始解毒了,柏明志马上示意他噤声。
第一次,即墨馨雅拿针的手有轻微颤抖,银针虽轻,却感觉很沉重,迟迟未能下针。羿明轩当即上前环抱住有些紧张的即墨馨雅,微微用力拍拍她:“放轻松些,你能行的!”
柏明志在一旁看得直气闷:这个人是谁?和馨雅这么熟不拘礼?难道又是她的什么“兄弟”?!而且此人能够顺利进入如今层层严守的冰库,应该与东阳晨星关系相当不一般,可是消息灵通的自己,竟从未听说过皇上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凝神,静气,深呼吸,屏气,运气,找穴,下针……每一针,即墨馨雅都前所未有地慎重。行针方案,是与柏明志反复讨论后确定的,而每一针轻重深浅的掌握,都悠关东阳晨星的毒能否顺利地解除,痛苦能否最大限度地减轻,不能不更谨慎些,更小心些。
待行针结束,即墨馨雅虚脱般坐到了地上。毒解了,但对东阳晨星来说,艰苦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东阳晨星缓缓睁开了眼睛,随即看到一脸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的即墨馨雅,让东阳晨星以为做梦般下意识地露出喜悦的神情,然而无边的痛意同时袭来,让东阳晨星的意识迅速清醒:肢体麻木,全身剧痛,胸闷难当……而且越来越痛!
一贯强势,不愿在人前,尤其是在即墨馨雅面前示弱的东阳晨星,脸上是极力隐忍的表情,牙关紧咬,竭尽全力挣扎着,似是想摆脱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只是却连被褥都无力推开。中毒后与无名的对决,使得东阳晨星的内力几乎消失怠尽,即使盖上厚厚的被褥,也挡不住冰库刺骨的寒冷,唇色异常苍白,更遑论抵挡无边的痛楚。
即墨馨雅心下不忍,愧疚更是充斥心间,很勉强才挤出一个笑脸。
柏明志赶紧将东阳晨星抱到屏风后,迅速脱去外衣,放入早已备好的浴桶中,微温的药水,些微缓解了寒冷和疼痛,但仍然痛苦不堪!而且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从心中开始蔓延,似乎是从看到即墨馨雅开始产生的。
那种情绪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即使是备受痛苦折磨的东阳晨星,也清楚地明了:那是自己身体某种本能的极度扩张,是对即墨馨雅身体的极度渴望!东阳晨星原本就一直肖想即墨馨雅,如今在药力的催动下,那念想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东阳晨星不明所以,自己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这要是让馨雅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待自己!色鬼?淫棍?第一次就是自己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给她留下了极为恶劣的印象,这次,无论如何,都必须控制住自己的念想,绝对不可以越雷池一步!
东阳晨星极力约束着自己的情绪,清晰地感觉到痛苦又增加了几分,方才进入药水后片刻的舒缓,渐渐淡去,随之而来的是加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