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碧倩出了琼华院,已是忍不住泪流满面。王氏毕竟是生养她疼爱她十几年的母亲,从小到大亦未曾说过她半句重话。可如今她却为了一个男人如此的忤逆母亲,还对母亲说出如此刀刺心窝子的话,姚碧倩的心里也颇为难过。
慧芳在旁边看到姚碧倩很是伤心难过的样子,也赶忙上前扶住她轻声劝道:“二小姐,如今外面人多眼杂,不是伤心的地方。另外,既然去镇国侯府的事情,大夫人不肯帮忙,那如今我们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姚碧倩拿出帕子轻轻拭了下眼泪,拉着慧芳感激的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差点就失了德行了。那依你看,如今我们怎么办呢?镇国侯府我是势在必行的。”
慧芳假装沉思片刻,低声对姚碧倩道:“二小姐,如今我们眼前有两条路。”
姚碧倩一听慧芳有法子,马上急切的问道:“哪两条路?你快说啊。”
“第一,就是二小姐您亲自出面去与大小姐说明。”慧芳刚一说出第一条,姚碧倩立马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让我去求她?我宁肯去死。”
慧芳看姚碧倩如此反感去伏低做小求人,不免在心中暗暗摇头,大小姐告诉过她,能屈能伸方能成就一番大事。可二小姐明显是做不到这样的,怪不得大小姐能在府中步步为营呢。
她虽在心中腹诽,面上却不露丝毫破绽,依然按计划说道:“那就只能走第二条路了,去益寿堂求老夫人做主,让老夫人去跟大小姐说。”
姚碧倩听了,不免有些犹豫:“求祖母去跟姐姐说?这能行吗?祖母一向不疼我,嫌弃母亲出身卑微,上不了大的台面,连带着也不喜欢我,我如今去告诉她我想去镇国侯府,她会不会觉得我不知轻重啊?”
慧芳劝解道:“老夫人虽然不太喜欢大夫人,但二小姐您好歹是大老爷的骨血,明面上不会对您如何的,况且老夫人喜欢有出息的小辈,如果您能在镇国侯府一鸣惊人,何愁老夫人不对您另眼相看?等您在姚府有了一席之地,然后再风风光光的嫁人,岂不是能一雪前耻,到了夫家也能让人高看您一眼呐。”
这些话都正中姚碧倩的内心,她之所以强烈的想去赏花宴,就是想以她的文采在京都博出一份好的名声,让王志轩以娶她为荣。
她以为王氏不想让她嫁是嫌弃王志轩是白身。而舅舅反对她嫁则是知道她之前的失德行为,失了名声,所以对她有所不满。
在她看来,王志轩的功名问题是很好解决的。因为姚大老爷掌握全国官员的任命,考核和升降,所以四月初的春试,只要姚大老爷稍稍运作就能使王志轩榜上有名。而最难解决的就是她的名声问题,现在正好有了赏花宴,她简直觉得是天助她也,有了这个可以“洗白”她的机会,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姚碧倩想的很清楚,既然眼前有一条路,那就且去试试吧,成与不成先试过再说。当下便对慧芳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就去益寿堂吧。”
姚碧倩带着慧芳来到益寿堂,不想碧君也在,正在和姚老夫人说笑。她心里有点不自在了。她可不想当着碧君的面和姚老夫人说这个事。还是坐一会儿就告辞,等等再找个合适的时间过来说吧。
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式微笑,温婉柔弱的杨柳细腰轻轻一摆,褔了个揖,莺声脆脆的向姚老夫人和碧君问好后,坐在了碧君对面的梨花木椅子上。
她的这些礼仪动作都是王氏教的,王氏以柔弱惹人怜爱见长,姚碧倩倒是在这方面得了十分真传。
她自以为刚刚的请安礼柔心弱骨,优美非常,不想姚老夫人看在眼里却觉得她矫揉造作,装模作样感十足,眉头便微微皱了一下,淡淡的说了句:“倩姐儿来了,快别多礼了。”
碧君看着姚碧倩果然按照她的计划出现在益寿堂,眼睛一眯勾起嘴角心中冷笑,姚碧倩,今个就借你的手,拿王氏开刀,等王氏势衰,我再慢慢的收拾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我只会要你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碧君不动声色的朝慧芳点点头,赞许她做的很好。然后上前拉着姚碧倩亲亲热热的说道:“二妹妹最近可好?几天都没见着妹妹了,原想着从祖母这回去,就去二妹妹的流芳阁看看二妹妹,讨杯茶水吃吃呢。”
姚碧倩最是假惺惺中的高手,立马就起身给碧君躬身一福娇笑着说道:“多谢姐姐惦记,流芳阁随时都欢迎姐姐呢。不过说道这茶,呵呵,谁不知道姐姐是祖母和父亲心尖上的人,什么好茶都给姐姐送去,怎么会看上妹妹屋里的茶。应该是妹妹向姐姐讨茶吃呢。”
碧君听了她的话不但丝毫不生气,反而面上笑的更灿烂了:“看二妹妹说的,可是在怪祖母和父亲大人偏心吗?唉,二妹妹,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祖母和父亲大人呀,都道子不言父过,其实他们对我们姐妹是一样好的,只不过看我自幼丧母,所以难免多可怜我一些罢了。”
姚碧倩听了这话,心里岂会不怒?她话中的原意只是抱怨自己好东西没有碧君多。她没想到碧君三两句话就把她话中的原意给曲解了,还指她责怪祖母和父亲,她哪有那个胆啊。
姚碧倩吓得花容失色,立马起身跪地,朝姚老夫人看去,果然见姚老夫人非常不悦,她心下恨死碧君了,为什么以前这个姐姐特别好欺负,对她也特别好,如今却总是三言两语便叫她败下阵来。
她面上露出委屈自责的神情,使劲挤出两滴眼泪,小声抽泣着向姚老夫人辩解:“祖母,都怪碧倩一时嘴快,向姐姐开玩笑,没想到说话不严谨,惹了姐姐生气。可碧倩真的没有责怪祖母和父亲的意思啊。”
姚老夫人最恨小辈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觉得不成体统,不吉利。她还没死呢,就动不动像哭丧一样的,这不是成心咒她嘛。再说刚才还指责她和儿子对碧君偏心。她自己也不想想碧君是什么身份,那是正统嫡出。而她自己又是个什么出身,只不过是个丫头生的,有什么资格敢嫉妒啊。
当下也不给姚碧倩好脸色,只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哭什么哭,不知道我最烦人哭嘛,好的没学到,这娇气的坏毛病倒是跟着你母亲学了个十成十。”
姚碧倩心中气怒交加,她好歹也是祖母的亲孙女吧,怎么能在碧君和下人面前这么让她没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