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雅等人刚走到城门口,就看到了悉悉簌簌几路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每个人都是身穿着锦衣华服,头戴金玉朱钗。想来是观赏这一年一度的洛阳花节,只是未想到这些人这么早就赶来了。若是洛阳花节那天,定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了。
菱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洛阳城,分批将那货物交给了绸庄的李老板,也对老板说出了路上的事情。那李老板见众人皆是神情疲劳,身负刀伤,便也没有为难什么,只是吩咐着等到花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将其余的货补上。之后,那个菱雅在洛阳城的两条街上找到一个客栈,定了几间房间。安排了车夫门去休息,同时给了他们治疗刀伤的药钱。
菱雅在房间里清洗了一下伤口,涂上了李叶交给自己的药粉,重新用布条包扎好。留下桃花一人,自己单独来到大街上。
洛阳城的大街上此时比长安大街还热闹,格式的商铺都开着门,伙计们都在门外吆喝着过往的商客。大街道路一旁还有各种卖胭脂首饰的小摊位,过往的百姓拿着那些货物满脸开心的询问着,还有几个卖着唐泥人和葫芦的小贩从婵绢身旁经过。
而且在商铺的二楼屋阁处,都摆放着几株尚未完全盛开的牡丹花,抬眼望去,各式各样的颜色都有。虽然那些花苞尚未开,但其如丝绸般光滑的花瓣儿已经迷醉人心了。
突然间,隔这几米外的人群突然大叫大喊起来,紧接着就看到了不少商贩的货物被人群的拥挤给撞的漫天飞舞。菱雅侧身走到一边,冷眼看着前面的一切。
这时,在人群中就看到一个身穿红粉色衣装的女子从里面跑了出来,女子美目清秀可人,但是身上的衣装有些破裂,好似被什么硬物给割裂开的。女子一面回头一面往前大跑,白皙的脸庞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让人看着无不怜惜。
就在女子跑过菱雅身侧时,从另一头就有四五个身穿着暗灰色衣装的男子,满脸凶悍,手中拿着手腕般粗大的长木棍。
在他们看到红粉衣女子时,原本凶悍的面孔更加狠戾,张嘴大骂:“臭丫头,看你往哪里跑。”说话间,嘴里的泡沫四溅,从衣着上看,应该是某个府中的家丁。
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这个女子。
菱雅有些厌恶的偏过头去,实在是看不惯这些男子粗鲁野蛮的行为。可不巧,菱雅这个细小的动作被男子看见了。那男子在看到菱雅时,满脸堆起淫邪笑容,拿起木棍在手中有节奏的敲打着,走到菱雅的面前,两眼直盯着菱雅的身上左右上下看了遍,笑道:“哟,什么时候洛阳城中有这样貌美绝色的女人啊,哈哈哈。”在一端赶着红粉衣女的几个人,手中也拿着同样的木棍,想来也是同一伙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府中的家丁,敢在街上如此放肆行事,这街上竟然没有人来劝架拦住。菱雅抬头去望那些四周的百姓,见他们有的朝这边望了望就路过了。而有的仁看到这边的情况,一时惊愣,都走过来,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表情。
这洛阳城好歹也是云纹王朝的第一都城,怎地治安民风这么败孽。
走来带头的男子见到菱雅也是两眼冒色星,菱雅虽不是绝色。但是五官精美,尤其是细看之下,黛眉纤纤,清眸含烟,口齿贝鲜,仿佛是着了魔一般,清雅至极。
他腰间横跨着一把大刀大摇大摆朝菱雅走来,经过那红粉女子身边厌恶的用脚往旁边一踢,怒容呵斥道:“小贱人,跑什么跑。”随即来到菱雅坏笑说道:“哪来的美人儿,走,跟爷走一朝。”
菱雅冷冷的看着他,偏过去头,走到那红粉女子旁,弯下身来将女子扶起。左右看了看女子,见其身上并无受什么伤,淡淡说道:“她做错了什么事情。”
那男子见菱雅无视自己就要发火起来,但是心中色性已起,看着菱雅就生不起气来。连忙说道:“这个,小美人就不要多管了,只要跟着爷就行。哈哈……爷保证你吃好的,穿好的。”说着,心中的欲望就更加强烈,一双色眼早就盯得直钩。
“哼……”菱雅冷哼一声,拉着红粉女子就要走。
“既然你不说,那她我就带走了。”
男子一听就急了,举起手来就要去拉扯菱雅的衣裙。可不想菱雅突然扬手一翻宽大衣袖,将他甩到一旁,跌倒地上倒打了半个圈,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那七八个家丁见自己家老大被菱雅给打下了,连忙举起手中的木棍挥向菱雅,嘴里还大声骂着:“臭丫头,敢动手,活的不耐烦你是?”
菱雅听到家丁的怒骂声,心中竟也不恼怒,挑起脚边的一个木盒子对着家丁就是一踢。然后飞舞着长袖几番甩打下,将其他的家丁打得摸爬滚地,落花流水,好不精彩。
围观的众人看着也是拍手叫好,只是,又想着那些家丁的主子厉害,又是忍住不敢大笑。家丁们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对着他们偷笑的人群,满脸怒容的朝着菱雅骂道:“你……你给我等着。”说道这话时,早已飞跑了出去,没入了另端的巷子口。
菱雅见人已走,低头略微摸了摸右手臂上的伤口,见伤口上没有出血,凝唇弯笑就欲离开。
那红粉女子见家丁们跑远,心中还是害怕万分,毕竟眼前这个女子救了自己一回。可是荣国府的势力太大,自己单身一人哪里能逃得过他们的魔掌。于是,连忙拉住菱雅的衣裙,两眼含泪哭泣道:“姐姐,姐姐别走,救救我。”
“你这是做什么?”菱雅停住脚步,一脸冷漠的看着地上半跪着的女子。
红粉女子索性也不管菱雅说什么,只是大声哭泣道:“姐姐,姐姐今日救了丹儿一回,丹儿感激不尽。只是,只是那些人还会找来的,到时候……丹儿还不如现在就去死了算了,呜呜……”
菱雅看着她略微蹙眉,冷漠的表情柔了几分,淡道:“你跟那些人有什么纠葛?”
丹儿见菱雅问,连忙站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道:“姐姐,丹儿原本是陈康老爷家的丫头,因被荣国府的二公子给……给看上了,所以,丹儿不想……”
荣国府?
她虽然一直在山谷中习武,但也知道这云纹王朝中位高权势之人。菱雅淡淡的瞟了眼在一旁认真看着自己的丹儿,看向远在天际的楼亭。片刻,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锦绣荷包,递给丹儿,说道:“既然你是陈康家的丫头,自己去赎身即可。”
她不是不愿意去救助这个女子,只是因为荣国府毕竟是当今皇上的弟弟,荣王的府邸。虽然,荣王英年早逝,但他的家室跟着皇族牵扯着,而且他的女儿也是当今皇上宠爱的丽夫人。以父亲在朝中的威望,若是得罪了荣国府,岂不是要祸连全家,别人倒是不所谓,只是会害了娘亲和府中无辜的人。
“姐姐……姐姐……”丹儿惊愕看到菱雅离开,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带走自己。低头看着那锦绣荷包,垫了垫,知道是满满的白花银子。
菱雅离开洛阳大街,来到第二条街道的一间药铺中买了许少药,就回到了客栈。因为绸缎交货完成,菱雅让那几个车夫休息了两三天,等到伤好后,车夫们就回长安城了。
这一日,正好是四月初九,到明天便是洛阳城的牡丹花会的节日举办会。所以,今天来洛阳城的人多不胜数,城中的大小客栈也都客满了。
菱雅坐在黄铜镜旁,身上依旧是如雪般白的衣裙,裹出她曼妙的身姿,还有几条裙带凌乱的飘散在地上。那如瀑布般好看的乌发直泻披在肩上,黑与白的交映下,越发显得雅致和迷醉。
黄铜镜里印出的是菱雅如仙般美的容貌,未施粉黛的脸庞犹如清水出芙蓉,那淡青色细长的眉毛,那宛如一股清泉的眼睛,那小巧优美的翘鼻,那一双如芙蓉花瓣美好的唇……
素手执起朱砂笔,在白皙光滑的眉间轻点,一颗妖娆动人的美人痣宛如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开放在眉间。
那如瀑布般好看的乌发于一根白玉杈挽成凌仙发髻,余下的发丝垂直而下,整个人就如天上的仙子般清冷空灵,而那眉间的一点红痣更显的有几分妖娆妩媚。
师兄……这么多年了,到底你在哪儿?
菱雅望着黄铜镜中的容颜,望着那雪白色的长裙,望着那优雅别致的凌仙发髻,望着那眉间的一点朱砂痣……
抬起白皙的纤手轻轻的摸着那一点朱砂痣,思绪飘飞,想起了十年前那一段快乐时光。
青山谷中,彼起连绵的高山环向无边的天际,美丽宽大的的河流环绕着高山旁。山间里万树丛生,枝繁叶茂,碧绿茵茵,抬头望去,除了那高空中的漂浮白云,到处倒是一旁青绿之色。那青谷便是因此而得。
当师傅带着她走进那个闻名于世的青谷时,入目的便是绵山丛林,林间百鸟鸣叫,好不动听。那个时候,她才四岁,是受尽万人讽笑的女孩,是个扫把星,是克夫命,难听的就是没人要也不敢要的寡妇。
在看到那么一个与世隔绝的清雅的地方时,受尽屈辱的心灵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笑容和满足,那时候竟然想要在此隐居一辈子,躲开那世人的耻笑。
四月的天气晴朗而温和,金灿灿的阳光普照在整个牡丹花丛中,美丽而硕大牡丹花成片片的盛放着。有花粉紫色花瓣繁多硕大的魏紫,有花开饱满鹅黄色的姚黄,还有各式各样的大红色的牡丹,宛如一片淡淡飘香的花海。
待她略走进花海时,就看到了一圈淡白色的白牡丹花,那一圈白牡丹花在花海中红紫粉黄特显高洁清雅。白牡丹花中间背面站立着一个年轻少年,墨黑色的一副锦衣着身,坚强如韧山。黑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随着微风的吹散,发丝凌乱而飞舞,夹杂着白牡丹特有的清幽雅香,让她一度的窒息。
她很难以想象那个年轻少年迎面而来是如何的惊魄,是如何的惊叹……
当她望着那个少年的背影幻想时,他转过身来了,他唇角含笑转过身来了。
那一刹那的芳华……
那一瞬间的回眸……
那一片刻的停留……
忘记了这个世界……
忘记了天地黑白……
忘记了身处何地……
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只知道那个年轻少年站立在花海中的傲岸身影,只知道那个年轻少年俊美不凡的容颜,只知道那个年轻少年唇角的一抹春风旭日微笑……
此后,他就永远住进了自己的心里,永远……
永远……
菱雅想起那花海中的一回眸,想起他温柔和煦的微笑。心中的相思犹如一只嗜血的蛊虫,咬的人心疼……心窒……
“师兄,这十年来,我为你穿上这雪白长裙,为你梳妆凌仙发髻,为你点上这颗朱砂痣。你为什么不来回来找我,为什么?”
“为什么?”菱雅深皱着眉头,如蝴蝶般美丽的睫毛扑闪在肌肤上,一滴滴相思苦泪凝于眼角处。右手紧紧的抽痛的心口,伏在案桌失声哭泣。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只觉得头晕发疼,疲惫身乏。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喧闹声和物品摔落在地的叮咚砰砰声。抬起来头,略微疲惫的眼睛淡淡的眨了几下,起身就往门房外走去。
打开房门走进楼廊处往下一看,就看到底下一楼一片狼藉,桌椅板凳茶器全摔烂在大地。客栈老板一脸苦色的看着一个体大身粗的男子,围着大堂的都是吃饭喝酒的人,不知所为何事?
大堂角落一桌的绒莲在看到二楼向下眺望的婵绢,妖娆妩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和妒忌,用力拍桌而起,涂着牡丹粉色的玉手指着大叫道:“叶大,是她。”
“大小姐,不可能的。”人群中站立的桃花听到绒莲指着婵绢,说是自己小姐做的。清秀的面容满是愤怒,在看向绒莲时眼中露出的是满满的担忧。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欢喜,因为,二公子爷到了洛阳城。
绒莲话未落下,那男子叶大早已飞跑上楼来,沉重轰响的脚步声传来。婵绢转身冷冷的看着楼梯门口,唇角的一抹嘲讽一闪而逝。
不错嘛!收了回款银,也卖了个护卫。
叶大,果然不同凡响,有点身家子。刚才看他的只是一个背影,只觉得他身强体壮,却不想走近看来。一脸的坠子肥肉跟钟孝华有的一比,手腿四臂圆大而粗,其肌肤肉体坚韧如钢,没有如孝华一丝的肥肉颤颤。叶大故意挺起的那圆大肚子犹比怀胎十月的孕妇,黝黄色的皮肤上印纹着几条蟒蛇狰狞吐信之象,若寻常女子看之定会大声哭喊。
只是她,不屑于这几条虚无的蟒蛇,想起当年那身如桶粗的黑色大蟒她都喝过其血。
“把东西交出来,本大爷饶你一死。”叶大大摇大摆的朝婵绢走过来,如盘圆大的脸庞阴沉而凶险,如铜铃大小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婵绢大吼一声。
菱雅一脸温和微笑,理了理鬓上的头发,发髻上的白玉发杈。身子一旋转而跃上,双手迎风而展,徐徐往下而落。端庄而优雅的朝着菱雅走过来,一脸亲切笑道:“三妹,怎么到了洛阳城,不告诉声大姐啊。”
众人的视线是随着叶大而转移到二楼上的,都以为那个二楼的小姐要遭殃了,可是哪里知道那小姐和叶大是一家人。
更加难以回神的是,菱雅从二楼徐徐而落的仙姿,那随风飘起的长裙,那漫天飞舞的发丝,那如天仙般纯净高雅的容颜。
叶大起初以为菱雅会出手和他较量,不想菱雅会从二楼跃下大堂,看她的轻功,仅是一招,便能从二楼轻盈缓降大堂处,身姿干净利落。看来,也是一位高手。
绒莲以为菱雅会被叶大给吓住,可没有想到她会一脸平静,更加没有想到这里的人惊叹于自己美貌时,这个时候竟然都这么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女人心中的妒忌之心顿时发起,妖娆妩媚的眼睛妒恨的盯着菱雅,雪白的牙齿紧咬着朱红的嘴唇,蔑视笑道:“妹妹,我可不认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姐姐。”说完这话,怒眼望着二楼,喊道:“叶大……”
菱雅闻言略一挑眉,也不生气,也不值得自己为她生气。走到桌子的对面慢慢坐下。清澈明亮的眼睛望着绒莲,她的好妹妹,有些无奈的笑道:“手脚不干净,妹妹你瞧姐姐的手倒是素净的很!怎会不干净呢?”说着,抬起双手朝着阳光下看了看,一双素手白皙光滑,十指纤纤长而细,圆弧指甲洁白泛光。
绒莲即是聪慧不如菱雅,但也知道菱雅这是指着她的手,骂着自己十指涂满牡丹粉的指甲视为不干净。
而且,这个事情也不是第一次提起了。
还未等绒莲发怒说话,菱雅伸手将脑后的头发往前一捋,如白雪般素白的长裙裹着曼妙身姿旖旎而出,继续说道:“这衣裙也是干净雅白的,姐姐实在是不知道妹妹说出的手脚不干净是指些什么?”
众人哪里看到过这么美丽的女子,而且执起了素手,捋起了乌发,展示了仙姿。在他们的心中,菱雅就像那月宫的嫦娥仙子,高贵而纯洁,清冷而优雅。
怎么会相信这事情会是菱雅做的呢?更何况她们为一家人?
“这位姑娘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呢?”
“对啊,我看是搞错了吧!”
“是啊,哪里会有妹妹怀疑姐姐的。”
……
“我猜啊,一定是她嫉妒姐姐的天姿绝貌。”
“是啊,你瞧,那一身的红装绿纱的,简直就是怡红院的姑娘。”
不知是哪位人最先说了出来,而后,很多人就开始说了才出来。人群中议论声混动,指指点点,慢慢的都在说婵绒德行不好。
什么妹妹不能越上怀疑姐姐,什么为了一点小事闹得满店混乱,什么什么么……
最后议论声越来越大,绒莲实在是忍受不了,本是她自己没事想找着菱雅来吵闹,此刻见众人都这般说着自己,满眼含着怒火看了一眼菱雅,气呼呼的带着叶大就上楼了。
桃花见周围的人慢慢散了,端着一壶茶来到婵绢身旁,满脸开心说道:“大小姐,喝茶。”拿起茶壶往茶杯快速得倒了一杯茶,递给婵绢,双手撑着下巴面色有些好奇的说:“大小姐,三小姐怎么这么快就来到了洛阳城啊,奇怪,刚刚怎么都没有看到二少爷来。”
婵绢接过桃花递来的茶,略微喝了一口。听到桃花的话,抬起清澈明亮的眼睛看了眼惠儿,淡笑说道:“怎么?你还惦记上了二少爷。”
桃花听到岭雅的话,撑着下巴的双手突然一松,清秀的面孔一脸的惊愕和恐吓。随后眼睛里闪出一丝不可扑捉的羞涩,直瞪着菱雅无语的说道:“大小姐,你刚才不会被三小姐给气坏了吧!”
菱雅闻言,认真的看着桃花,说道:“真的?如果说……”说道这里婵绢端起一杯茶细细的品尝着,静静等着桃花的回答。
桃花看到岭雅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中突然涌起一番激动和欣喜,但随后慢慢的沉寂下来。有些生气的嘟起嘴吧,偏过头低声哭泣道:“大小姐,二少爷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大小姐若是不喜欢桃花,不满意桃花的服侍,那……那桃花改就是。”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银子就足够了。
“瞧你,不过是个玩笑话,你还当真了?”菱雅看着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放下手中的茶杯,拉过桃花说道:“只不过,你之前侍奉过绒莲,与二少爷见的面也多,而且,这二少爷是个脾气火爆的人,每天有他在,府中不闹出个事情倒不正常了。”
“所以嘛,奴婢是突然间觉得没有大事情发生,就有些不自在了,不习惯了……”桃花自知的身份,她一个丫鬟能够攀上二少爷,这辈子的荣华就够了。如今,二少爷就快要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差错了。于是,举袖擦擦脸上的几行泪水,面色含笑的呼喝着菱雅。
“嗯……”菱雅轻轻点点头,微微一笑。
客栈三楼房间,各式各样古玩玉器摆放成列。一株株雪白色的牡丹花摆放在窗台前,洁白的花瓣半包和着,似乎只要微风往那花心一吹,那花便会开放。
窗台卷帘边,一个身穿墨黑色衣装的男子,面上带着银色面具。一双明目清澈纯净,眼睛深处又好似大海般深邃莫测,让人看不清摸不着。他正紧紧盯着楼下的女子菱雅,菱雅的一举一动都让那双深邃的眼睛闪出几分深情的爱恋,但随即,那迷恋的眼神就被冷漠给淹没了。
“和她还挺像的。”窗台一旁的桌椅上,一个身穿淡绿色的俊美男子慵懒斜靠在椅子上,手上拿着白玉瓷酒壶正仰头喝酒。看向窗外的视线里闪出那一份惊人的绝美容颜,斜长俊美的眼睛含着几分伤感来。
那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听到那句话时,望向菱雅的一双深邃眼睛微微眯起,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副梨花美人图。深邃的眼睛顿时含出了几分春天般笑意,霎时,一双明目里笑意全无,望向婵绢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冰冷和不屑。
“她不配……”如千年寒冰的口气蹦出那三个字来,骨折分明的手握着那一个白玉茶杯几乎快要崩裂破碎。
四月十二,正是洛阳城举办花会的时候到了。
客栈里早已沸腾起来了,几乎所有的客人都已经起床打扮了,坐在楼下的大堂里吃着早饭,预备赶去那牡丹花台看热闹。
菱雅这一日也是早起了,本想好好休息一会,不想被外面的争闹给吵得睡不着。
看了看右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成了疤,不消十天,定会痊愈。若是平常人受了这伤也得养个一个两个月,真是多亏了师傅配置的玉露丸和李叶给的一瓶药粉。“桃花……桃花……”岭雅坐在黄铜镜旁看了看妆容,想要带着桃花一起去游玩洛阳大街,不想自己叫喊了几声,不见任何动静。
天花起身开门就往外走了出去,来到桃花的房间,敲门打开,里屋人没有看到,床上的被子还是叠的那么整齐。
桃花淡淡的看了眼,勾唇一笑,关门离开。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
廊柱旁,一个身穿淡绿色年轻公子转移而出,一双斜长的美目有趣的盯着婵绢的离开。拿起那白玉酒壶仰头一送,幽醇含香的美酒落入腹中,酒香飘满整个客栈。
“夜绿尊者,天主有事找您。”从后面来了一个灰色衣装的男子,面目严肃,满眼都是冰冷血腥的煞气,对着夜绿尊者拱手恭敬的说道。
夜绿尊者听到属下的报告,继续看了眼菱雅离去的楼梯口,神色复杂的转头离去。
来到一楼大堂时,菱雅淡淡的扫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桃花。却看到了打扮精致妖艳的绒莲一脸阴沉死盯着自己看,菱雅对着绒莲淡淡一笑,也不理会绒莲继续说的话,便快步走出客栈大门。
既然寻不着桃花,就随她去吧!是福是祸,自己的选择自己去承受吧。
菱雅一路走到牡丹花台,两条洛阳大街到处是人山人海。每个人都是身着锦衣玉服,头上插着金玉发杈,走起路来一阵环佩叮咚之响。偶然一阵清风迎来,带着阵阵牡丹花香,叫人留恋往还,好不畅快悠闲。
菱雅一身雪白色长裙,再加上精致高雅的容颜,站在牡丹花台处还是让不少人回头看望惊叹着。
都说云纹王朝的第一美人潘玉紫惊艳,如今看着她,倒真能和那美人比较一二。
人群中也响起一些执跨富贵子弟惊叹说出来的一些夸赞话,菱雅也不大理会,来到一处小茶铺里,准备喝茶歇歇。
这时,围坐在旁边茶桌上的几个人在惊叹于菱雅的美貌时,就说起了一段当朝牡丹花故事。
其实那一段牡丹花故事,婵绢也是知道的。虽然这么多年未出山来,可是小时候被百姓们传诵的美丽故事还是在心中记着的。
云纹王朝的洛阳城盛产牡丹花,每到四五月份时节,花开时分,不少文人雅士都云集此地,观赏那美丽的牡丹花开。
后来,来观赏牡丹花的人越来越多,太祖皇就将洛阳城定为牡丹花王国。每到四月十二,由皇家举办牡丹花会,以此明示,皇上与民同乐。
就在当今皇上身为太子时期,也就是建安十年,洛阳城牡丹花会开办期间。太子亲自代表太祖皇来到洛阳举办那场牡丹花会,由此结识了云纹王朝第一美人田流樱。也是当朝的皇后,只是不幸,这位才貌双绝的皇后早已香消玉殒。那时候两人在牡丹花会上大展才华,彼此倾慕。
而后,太子知道田流樱酷爱牡丹,特别当朝的花王,色调复杂的牡丹花二乔。因此,太子费尽苦思为那一盆二乔作了一首绝诗,田流樱也为她喜欢的二乔作了一首绝诗。可是,在官员的评论下,两人的诗句难分一二,无方法,便将那盆二乔给了他们,让他们自行分配。
此后,太子和田流樱美满成亲,结为一对万人羡慕的夫妻。
听说,那年太子迎娶第一美人杜云溪的婚宴犹如国宴,空前绝后,华美异常。
因此,建安十一年后,太子继位。对天下百姓说出一道赦令,以示他和田流樱的美满婚亲。凡是未嫁娶的男女,若是在牡丹花会那一日,为心爱之人赢得一盆牡丹花。将其花送与对方,不须经过双方父母,便能成为夫妻。
所以在这一日,来到此地的都是些年轻男女,一方面是为了参观花会,也是为了能和心爱之人皆为连理。
当然,还有的人也是为了观看牡丹花会的热闹场面,更多的是想看当朝天子的圣颜。
菱雅在茶铺里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后,就看到了一大群身穿淡粉色宫装女子朝着牡丹花台走过去。其后面还跟着数十个年轻男子,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盆盛大的牡丹花,牡丹花各式各样争奇斗艳。
之后,待那些人将牡丹花摆放在牡丹花台上时,就听到台上的一个藏青色官装的中年人,也就是洛阳城知府大人说道:“大家安静,各位都是从五湖四海赶来洛阳城观赏牡丹花的人,本官乃洛阳城一城知府,因当今圣上国务繁忙,特让本官来主持今日的牡丹花会。好,云纹王朝,天宝年,四月十二,洛阳牡丹花节正式开始!”
……
待知府大人宣布后,台下所有的人都满面笑容的观赏着牡丹花,不少文人雅士对着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对起诗句。
当然,今日的牡丹花会也不是一味的去观赏,也有争夺牡丹花王的时刻。刚才那些人端着的几盆牡丹花就是为了作为争花王的,若是有人出的诗句绝了,就可以得到他喜欢的牡丹花。当然,这些牡丹花都是从全国各地运过来的,买花的钱,举办花会的开销一般都是有国库支付的。
所以,这牡丹花会才办的这么盛大,这么华丽,这么热闹。
现在,所有的来往的人都集合在牡丹花台的周围去欣赏着牡丹花,一阵阵吆喝喝彩声不绝于耳。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啊,桃花找了你好久。”从人群里张望的桃花在一旁的茶铺里见到了菱雅,满脸高兴的推开拥挤的众人,跑到菱雅身旁担忧的说道。
“找我?倒是你,一大早的跑去哪里了?”菱雅正要去观赏那牡丹花,不想看到了菱雅的身影,便停下了脚步。
菱雅从侧面不远处,就看到了一身朱红色锦缎的顾孝华,满脸淫笑的勾搭着人群中的年轻女子。
桃花闻言,脸上有些难看,含笑的眼睛突然闪出几分惊呀和害怕。连忙装出一副疲惫的神情来,有些苦闷道:“大小姐,都怪奴婢昨日贪吃,整夜的闹肚子。一大早就去看大夫了,可等桃花回来时,在房间里没有看到小姐。心中着急,就去满大街的找你了,可不想小姐在这里喝茶。大小姐,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该死。”
这一番解释在菱雅听来,有些牵强好笑。抬头看了看桃花眼角下腮红,片片娇羞嫣红,倒是一副娇羞温柔的样子。
“好了,陪我去观赏牡丹花吧!”菱雅也不想花心思去管这些事情,面上含笑,亲和的看着桃花。
桃花连忙跟上来,脸上毫无知错之意,清秀的面孔露出满满的嘲讽和妒忌。哼……一个受人抛弃唾骂的弃妇,扫把星,不在山中待着,跑回来做什么。要不是她回来了,自己也不会被袁夫人指过来监视她。现在,指不定就穿着绫罗绸缎来观赏这么盛大华丽的牡丹花会了。
牡丹花会上,不少青年女子环绕着几颗牡丹花围在一起。菱雅走近时,就看到了不少男子围着一盆姚黄在出诗句。
那一盆姚黄牡丹确实长的好看,金黄色的花瓣儿层层叠放,花瓣儿光滑细腻,一阵阵花香迎风飘来。而姚黄旁边,一个容貌清雅秀气的女子站在一旁,满脸含羞的看着那盆花儿。
人群中不少身着华贵衣服的男子一脸焦急而无奈的看着那个女子和那盆姚黄牡丹花,还有的男子拿着骨折扇子敲着脑袋,白面儿脸上眉间紧皱起。
这时,就有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走来,仔细的看看那盆姚黄。对着那女子拱手说来:“这位姑娘,不知这?”书生指着那一盆姚黄牡丹花不解的看着女子。
女子原本就很羞涩,听到书生这么的问,偷偷看了眼书生,见其面目文静,脸上更加羞红不已,摇着一把桃花园扇遮掩了半张丽颜。
女子身旁的丫鬟见那书生一身清简朴素,但其眉目俊朗有神。又观自己的小姐这番模样,抿唇偷偷一笑,为那书生解释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家小姐想借此招亲,若谁以这盆姚黄牡丹花为题,作为一首诗句来。如这诗句绝好,我们家小姐就和他皆为连理之亲。”
周围的人见书生来,心中做不出诗句的人就开始起哄嘲弄:“哪里来的穷书生,来这里瞎捣乱,滚开,滚开。”
那书生也不生气,对着女子回了一个礼,看着女子容貌不俗,聪慧秀雅,心中也是喜欢。略微凝凝神,明目闪光,自信一笑,出口说来一首诗句:“姚黄从来洛下夸,千金不洗买繁华。今年底事花能銭,缘是宫中不赏花。”说完这一首诗来,俊雅温柔的眼睛深情迷恋又是盼望的看着那个女子。
此诗句一出,周围的两三个人略微愣住,随后对着那书生竖起拇指来。看着书生一脸的敬佩,感叹道:“好诗句啊……好诗句啊。”
接着,围着一起的人都是感叹着,但更多的都是一脸的叹息和无奈。都在后悔自己没有那书生的才华,没福气娶得美娇娘。
菱雅看着那书生和女子深情相望的一幕,心中对他们既是羡慕又是嫉妒,更加是忧伤。
这样美好的一见钟情,此时有能终成眷属真的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师兄,你又在哪里呢?
在身后跟着的桃花见菱雅望着旁边的书生女子出神,有些嘲讽的冷笑,走上婵绢的旁边。指着人群拥挤的牡丹花台说道:“大小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长的出尘貌美又如何?又没有人敢娶,还不是一个等着老死的老姑娘。想到这里,桃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满足的安慰感。
菱雅轻轻闭上眼睛,哽塞的失笑一声,由着桃花的牵引,向牡丹花台走去。
牡丹花台宽大而华丽,台上离着台下边沿处一个高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朱红色的牡丹花,台中间和两旁放着七八个桌椅。桌椅两旁各坐着当朝权贵的官员和洛阳城几个首要人员,而正中间本来是由皇上坐的,皇上这次没有来参加,因而那中间的位子是空着的。
待菱雅走进牡丹花台边时,就听到了知府大人走来,对着台下的人说道:“各位观赏客人,现在是争夺牡丹花王的时候到了,各位有才华的人能够以牡丹花来作出的诗句,当属第一时,这牡丹花就归属谁。当然,若是不想要牡丹花,也可将牡丹花当场转卖。这一盆冰玉献壶的白牡丹,就由各位在场的人品赏。”
话说完,在场的人就开始喧闹议论起来,不少人绞尽脑汁的想着。不管是为了得到牡丹花王,还是为了将花转换为银子,都是各自踮起脚来去看那牡丹花,以便做出第一的诗句。
人群中有不少富贵子弟不爱作诗的人大喊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此话一出,人群中人皆捧腹大笑,脸色露出满脸的讽笑看着那些富贵子弟。那些富贵家的人身边又有不少跟来的家丁,此时见那些人嘲笑自己,于是让家丁们去攻打。可不想今日来到这里的人不少都为江湖中人,或者同为富贵的子弟。
顿时,你家打他家,他家再打你家。整个会场里面闹成一大片,搞得一旁的牡丹花翻到破裂,花瓣落了一地。
眼见会场混乱,那些官员生怕危及到自己的身边,都是躲在会台上的后边。只有那个知府大人见此乱象,大声呼道:“大家都别打啦!安静……安静……”照理说,每年的牡丹花会皇上都会来这里的,一是为了观赏牡丹花,二是为了怀念同皇后在一起认识的美好时光吧!
今日,皇上没有来,随从的御林军也没有来。花会上只有一些官兵,但是也止不住下面人的闹腾,何况,今日来的人也有不少武林人士。
那些人哪里会听到知府大人的声音,打起架来的人愈发争强好胜,本不想动武的武林人士起了好动瘾,便和人群大闹起来。
“大小姐,你看,这些人真是,真是……没修养。”桃花看着面前的混乱,一脸烦躁的说着。
“别多嘴,去那边角落处站着,免得无辜找罪受。”婵绢冷眼看着这一切,听到桃花的话,就告诉她。
可话还未说完,就有一个长相丑陋的公子哥走来了,看着惠儿恶狠狠说着:“本少爷就是没有修养,你一个小小的丫头,又哪里来的修养啊。嘿嘿……不过,能让这位姑娘喜欢就行。”那公子哥看到菱雅的美貌时,随手甩了一个耳光给桃花,打的桃花两眼冒金星,昏头不知方向。然后直劲扑到婵绢身上来。
他可不知道站在他前面的菱雅武艺高强,就在他身子快要扑来时,另雅扬起右手对着他的脸庞就是一甩。宽大的长袖带着几分清香在他白嫩油腻的脸庞上留下了一片红印,顿时,那张脸就红肿的高高。
那男子虽然喜欢美女,可是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的了婵绢的一扇巴掌。抬起头轻轻的摸着脸上发疼的部位,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菱雅看,嘴里骂道:“娘的,敢打老子。你们,给我打,死死的打。”说完话,指着一旁于别人混打的家丁,要他们攻打菱雅。
还未等那些家丁打来时,菱雅双臂一展,两袖洁白的衣衫就犹如带着重力的对着他们挥去。一双明目冷眼瞧着那些家丁滚到在地,样子狼狈至极。
“都住手……”如从地狱传出来的阴沉冰冷声音从高台上传来。
高台上一个身穿深蓝色绣着金丝云纹的衣装男子,他墨发上挽,仅用一个墨玉发冠箍住。他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用刀雕刻般的精致而冷酷,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冷眼睥睨于台下,坚挺俊美的鼻子下一张厚薄合度适宜的嘴唇紧抿着,显得十足冷酷而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