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晃动的烛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随着她手中的针线来回穿梭,两张精致的锦缎上,栩栩如生的画面被细心地绣出了个大概,明媚地展现出百花争艳的雏形。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对于金绣阁以及王氏母女可说是破天荒的安静,怕是忙于准备百花宴的物事儿,除了跑伙房拿食盒的小丫鬟,再也没见着那母女俩的身影,似乎一下子安宁下来的相府让人觉得更加诡异莫测,很快,便到了进宫参加百花宴的日子。
一早,佟青黎很早起了床,平静地坐在房间里看着趴在桌面上睡着的蕴儿和浅蝶,经过昨天一夜的忙碌,百花宴的绣品终于完成了。
“小姐,你醒啦?”
蕴儿缓缓转醒,睁开眼睛看见佟青黎正微笑地看着她们,忙也唤醒浅蝶,两人收拾了一下桌面,便要朝门口走去。
远远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朝琉璃斋的方向行来,佟青黎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有些人比我们还要心急呢!
果然,不多久,一抹粉色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的视线,只见她面若桃花,体态婀娜多姿,身着镂金百蝶如意云缎裙,外罩桃色云烟羽纱,袖口与裙摆处皆绣满鸢尾花瓣,三千发丝被精巧地挽成了个如意髻,发髻间,玲珑玉步摇与碧玉簪交相辉映,这般俏丽模样在众多贵族小姐中当真是极品,轻摆的身姿随着那阵阵飘来。令人慌神的香味儿充斥在琉璃斋中,浅蝶和蕴儿见了微微行了一礼,便按照原先的计划走去了偏房准备。
“妹妹,昨晚可是兴奋到很晚才睡,第一次进宫一定很紧张吧!”娇嗔的声音听上去倒像是刻意关心她来着,但实则恐怕这个佟舞柔心底早就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娘亲让她忍一时彼一时,她早就有冲出去划破佟青黎那张清秀小脸的冲动了。
佟青黎淡淡一笑,“姐姐哪里的话,妹妹若不是托姐姐的娘亲与王贵妃那层关系,哪里能进得了宫参加这百花宴会呀!”
佟舞柔心中划过一丝得意,笑眯眯地拉过佟青黎的手,亲昵地举动在佟青黎眼中却是格外的伪善讽刺,前世,她以为这张脸所流露出来的姐妹情深感动了不知多少次,前世,佟舞柔就是用这样的笑脸对着她,劝她还未及笄便就不要太过招摇,免得给相府惹来不必要的祸端,于情,于礼,最后她竟然放弃了这次宴会,让佟舞柔在百花宴上独秀一枝,而她则被永远禁足在了丞相府。
然而这一世,她不会这么傻了。
“姐姐,大早上就梳妆打扮得当了,想必也是同黎儿一样紧张得一夜未睡,早早地收拾好自己准备在百花宴上一展风采吧。”佟青黎继续无害地笑着。
佟舞柔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尴尬,但又碍于面子,不得不压下心头对她的顾忌,道:“妹妹哪里的话,姐姐是想早点来为妹妹梳妆打扮,这第一次进宫呀可马虎不得。”说着将佟青黎推到铜镜前,“妹妹生得这般娇丽可人,就让姐姐为妹妹梳头吧,妹妹看,想梳怎样的发髻呢?”
这个佟舞柔,两日不见倒是能忍多了,看来这两日王凤娇是日夜教导她如何为人处世得当有体,那么她又怎能让这对母女的精心策付诸东流呢?
“姐姐看黎儿适合哪一种发髻,便梳哪一种吧,黎儿不懂这些。”佟青黎温顺乖巧地说道。
佟舞柔一听,面露喜色,看来前几天的确是她多想了,居然疑心佟青黎会耍起小心思,还是娘亲说得对,不管怎样,用如何狠辣的办法,都要先将眼前这个林婉如遗留的祸害除掉,而这次百花宴则是个借刀杀人的好机会。
佟青黎见状,莞尔一笑,佟舞柔一边给她梳着头发,一边狠狠地望着她那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眼底的妒忌佟青黎皆尽收眼底。
“听闻妹妹这两日也是足不出户,想必对这次百花宴上献礼之事早就胜券在握了吧?”佟舞柔不经意地问道。
佟青黎淡笑不语,这时蕴儿和浅蝶从门口进来。
“小姐,您让我们准备的绣品,蕴儿已经弄好了,小姐是否要过来查验一下?”蕴儿一手拿着物事儿进门,见着大小姐佟舞柔,也不行礼,将绣品放在桌面上便站到佟青黎身后。
佟舞柔一见到蕴儿口中所说的绣品,眼前一亮,虽然这蕴儿不太好应付,但那双小手倒是生得灵巧,不知佟青黎那死去的娘亲是怎么教出来这个丫头,她怎么没那么好命,想到碧柳就一肚子火气。
“姐姐不是想看看妹妹准备的贺礼么?不如姐姐先去看,让蕴儿给黎儿梳头吧。”佟青黎自然是知道佟舞柔心里那点小心思,她一大早便来她这琉璃斋,表面上说是担心她不知宫廷礼数,但恐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她准备的贺礼上吧。
佟舞柔稍稍迟疑,“这不太好吧,答应了给妹妹梳头,这……”
“大小姐这说得话不是要折煞我们做奴婢的么?蕴儿在,哪有劳烦大小姐为我们家小姐亲自动手梳头的。”蕴儿开口道。
佟舞柔眼露急切,转眸笑了笑,“连妹妹身边的丫鬟都这么懂事,姐姐真是羡慕。”说着,便放下梳子,朝桌案前走去。
看来佟舞柔的目标还是她的绣品呀,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这绣品本就是为她‘专程定制’的。
佟舞柔将摆放在桌案上的绣品打开,里面竟包裹着一面绣着‘百花争艳’图纹的扇面,眼前倏然一亮,惊叹不已。
她本知道蕴儿生得一双小手,又想那佟青黎的娘亲又出生在林家,林家败落前也是东麟数一数二的绣品世家,曾经还协助皇宫绣过贡品,现如今佟青黎自是得到她娘亲的真传,眼前那上百朵娇艳的花儿栩栩如生,齐开绽放,竟能将所有精妙绝湛之处在这小小的扇面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美不胜收,仿若让人置身百花丛中。
“妙!太妙了!”佟舞柔不禁啧啧称赞,想到若是夏日来临,若是能用这面绣扇添凉,那么该是怎样的享受,只不过……
这扇面如果是她佟舞柔亲自送给王贵妃的话,那么她在百花盛宴上夺得魁冠不又是多得一份把握了么?况且那娘亲给她安排的二等丫鬟琴瑟,她还真是用着不放心,做的那个香囊万一出什么状况,自己至少还得留上一手。
“妹妹,若是将这幅扇面送与贵妃娘娘,定能博得贵妃娘娘的欢喜,只不过……”佟舞柔精明的瞳眸转了两转,若有所思道:“哎,姐姐多嘴了,当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绣品。”
话落,佯装惋叹,但目光又极其不舍离开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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